“啊!”惊魂未定中,佐婉婉看清了那张熟悉英俊的脸,他低眸凝视着她,眼中藏着担忧之色。他知道佐婉婉受伤了,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追出来。

“放开我!”她在他怀中不停挣扎,而导致的结果就是腿上的伤口再次扯裂。

“林佐婉婉,你给我老实一点,你到底有多少血可以流!”韩珏冷怒的吼了她一声,然后抱着她,大步向外科走去。

佐婉婉没再反抗,只是眸色充满了嘲讽,他紧张什么呢?她死了,不是正好称他的意。

她在外科的处理室包扎了伤口,好在伤口不深,并不影响行动。三天后再来换一次药就可以。

佐婉婉还有工作,离开医院,她固执的让韩珏送她回酒店。

一路上彼此沉默,韩珏没有再询问什么,佐婉婉也不想解释,她是真的累了,心力交瘁。

他们非常默契的维持着表面的平和,而在这份平和之下,他们的婚姻,早已千疮百孔。

车子在酒店门前停住,佐婉婉推门准备下车,却被韩珏扯住了手臂。

“还有事吗?”佐婉婉漂亮的眉心微蹙。

韩珏看着他的时候,深眸中尽是无奈,“佐婉婉,我和温希妍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不需要这样咄咄逼人。”

他自认坦坦荡荡,也希望他的女人能够理解而宽容。然而,此刻的佐婉婉并不够冷静,话落入她耳中直接变了味道。

“咄咄逼人?原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人。”佐婉婉冷讽一笑,用力甩开他的手,一瘸一拐的向酒店内走去。

她前脚刚进办公室,王岚随后就跟了进来,看她一瘸一拐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怎么还残了?”

“被人算计了。”佐婉婉跌坐在老板椅中,自嘲的弯着唇角,眸中却隐隐有泪光盈动,“我记得你认识很多律师,帮我找一个擅长打离婚官司的,我要和韩珏离婚。”

“呦,恭喜啊,终于想通了要脱离苦海。”王岚的情绪顿时高涨,她一直都看不惯佐婉婉为了韩珏屈就隐忍。

“其实陆长清就是最好的人选,应对韩珏的律师团非他莫属,而且,他会比任何人都上心……”王岚没心没肺的说道,换来的却是佐婉婉的一记白眼。

她把手机丢给王岚,“这里面有几张韩珏与温希妍的亲密照,你咨询一下律师,看看能不能成为他出轨的证据,还有,找人查一下韩珏近三年的收入状况。”

所有人都说离婚时从韩珏那里多拿些钱就能好受点,佐婉婉想试试,钱到底有没有这个魔力,能修复心上的伤。

“这事包在我身上,就应该给韩珏放点儿血,总不能让他白睡三年。”王岚拍着胸脯保证。

“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佐婉婉疲惫的靠在老板椅中,王岚的聒噪让她头更疼了。

屋内瞬间沉寂,佐婉婉用双手捂住脸颊,本以为眼泪早已流干了,没想到,还是有湿润的液体顺着指缝缓缓的流下。

其实,爱情就像是抓在手中的沙,握的越紧,流失的越快。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开手,给他解脱,也让自己解脱。

下班后,佐婉婉回到别墅,等他回家后商量离婚的事,然而,韩珏整整一夜都没有回来。

佐婉婉觉得这个夜晚似乎格外的漫长,她的心在等待之中备受煎熬着。她不敢一个人呆在空旷的屋子里,好像那样就会窒息而亡……

韩珏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工程施工现场突发状况,韩珏忙了整整一个晚上,才一身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推开卧室的门,就看到佐婉婉安静的躺在阳台的贵妃榻上,在薄薄的微光笼罩下,肌肤白的几近透明,像极了一尊精美却易碎的陶瓷娃娃,让人无来由的心疼。

韩珏剑眉微蹙,快步走过去,动作极轻的把她抱回卧室,她就这么睡在露天的阳台上,不生病才怪呢。

佐婉婉浅眠,被他轻轻一抱就醒了。“你回来了。”她淡漠的开口。

“嗯。”韩珏点头,习惯性的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刚夹在指尖,想到佐婉婉不喜欢烟味,又沉默的塞回盒里。

佐婉婉愣愣的看着他,涣散的瞳眸中却找不到他的倒影。

“韩珏,我们谈谈吧。”她的声音都是飘渺的。

“好,你说,我听着。”韩珏不甚在意的回应,并站起身,脱掉了身上沾着灰尘味儿的西装,准备放水洗澡。却听身后的佐婉婉说,“韩珏,我们离婚吧。”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从容平静,当‘离婚’两字脱口而出,佐婉婉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轻松了,原来,当真正失去的时候,反而没什么可怕的了。

韩珏解着纽扣的手突然一僵,他迟缓的回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俊颜上的神情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彼端,佐婉婉就坐在床上,苍白的容颜,没有一丝波澜,好像只是在和他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她的双手交叠在身前,一点点的拔掉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

眼看着戒指就要滑下指尖,韩珏却在此时走过来,强行的把它套了回去。他的力道很大,好似要把她的指骨掰断一样。

泪再次模糊了双眼,佐婉婉倔强的扬起下巴,凝视着他的眼睛,那双漆深如海的墨眸中,藏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佐婉婉,婚姻不是儿戏,我娶了你,就是一辈子的事。所以,类似这样的话,别再说了,我不爱听。”一贯强势而霸道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这就是他给的回答。

“休息吧,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他坐在床边,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低头给她掖着被角。

“韩珏!”佐婉婉一把扯开了身上的被子,再也压制不住即将崩溃的情绪。他永远这样高高在上,冷漠的掌控一切,而她的感受从不被他考虑在内,即便她和他说离婚的事,他也是不温不火的一句:我不爱听。

“韩珏,你到底想怎么样?”

与佐婉婉的激动不安相反,韩珏冷峻而沉稳,只是眸色深的有些可怕。“林佐婉婉,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才对。你究竟想干嘛?如果闹够了,就乖乖躺下睡觉。离婚?你当婚姻是过家家吗?你想玩就玩,不想玩就能转身走人!”

“那你想我怎样?困死在婚姻这座围城里吗?”佐婉婉双手紧抓着他胸腔的衣襟,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泪落如雨。

“韩珏,你尝过那种滋味吗?三年,一千多个日夜,一个人傻傻的从天黑等到天亮,从希望等到绝望……夜很黑、很冷、也很漫长,每一分一秒,我都不敢回头去想自己是怎样熬过来的……韩珏,我累了,真的再也没有力气等下去了,就这样结束吧。”

韩珏把她反锁在怀中,她哭的他心都乱了,她的话就好像把他万箭穿心一样的痛。“对不起,婉婉婉婉,是我不够好,我让你难过了。”

韩珏心疼的亲吻着她的眼睛,他承认,自己的确称不上一个好丈夫,可他一直都在努力,难道她统统视而不见吗?!

“婉婉婉婉,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会儿,乖,闭上眼睛,一觉醒来就没事了。”他像哄着不听话的孩子一样的哄着她。

然而,佐婉婉毕竟不是孩子,积压了三年的伤痛,怎么可能他三两句话就可以全部抚平。

她瞪大了眼眸看着他,嘲讽的笑在唇角边一点点溢开。她真是愚蠢之极,才会和一个自私到极点的人说这些话,还幻想着他可以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

“韩珏,你明明不爱我,为什么不肯放手!如果不能好聚好散,那我们就法院见吧,既然韩总裁不怕丢脸,我更没好怕的。”

‘明明不爱’这四个字传入韩珏耳中,只觉得异常讽刺。她的声音不大,却震的他耳膜发疼,紧接着,心也跟着疼了。

他竭尽所能的护着她,宠着她,他拼命的挣钱,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捧到她面前,原来这些在她眼中,都不是爱。

难怪他买给她的珠宝首饰,她从没带过。衣柜中堆满了他精心挑选,从国外带回来的名牌衣服,她统统不屑一顾。原来,她从不媳他的爱。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作多情而已。

他环在她臂腕的手臂突然收紧,勒得佐婉婉有些喘不过气。霸道的吻接肘而至,野蛮的撕咬着她的唇舌,如同一种惩罚与警告。

“痛,韩珏,放开我。”佐婉婉拼命的挣扎,而他变本加厉,腥甜的血腥味在彼此唇齿间蔓延,也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她的。

“放开?林佐婉婉,你休想。我娶了你,你这辈子就注定是我韩珏的女人。你给我记住,你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

佐婉婉唇角挂着一颗鲜红色的血珠,身体剧烈的颤动着,清澈的眼眸中写着深深的疼痛与迷茫,“死是你的鬼?呵呵,好,那我死给你看。”

佐婉婉失控的推开他,赤脚跑了出去。

“佐婉婉!”韩珏突然意识到什么,不顾一切的追出去。

这片高档别墅区位于环境清雅的地段,四周并没有太多的车流。也不知道佐婉婉是运气太好,还是运气不好,正赶上一个宝马男酒醉后驾车回来,从他们别墅外经过,并且车速飞快。

人在情绪过激的时候很容易失去理智,佐婉婉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冲到道路中央。刺目的远光灯晃得双眼生疼,她紧闭上双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将一切结束。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与死亡并未降临,耳边传来的是韩珏厉声的呼喊着她的名字,然后是沉重的撞击声,刺耳的刹车声,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重力推开,倒在了路边。

再次睁开眼帘时,眼前的一切让她惊慌无措。

她倒在路旁的草丛里,除了腿上划开一道血口,并没大碍。而道路中央,那辆宝马车横在路上,车轮后方拖出一道长长的急刹车痕迹,而宝马车前,韩珏倒在血泊中,微弱的挣动着。

“韩珏!”佐婉婉凄厉的哭喊一声,跌撞的来到他身边,他的身上,头上都在流血,湿热粘稠的血液染透了他雪白的衬衫。

佐婉婉静静的抱住他,浓重的血腥味刺鼻,视野中只残留下唯一的色彩,天地间的一切好像都被染成了鲜红。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压得她无法喘息。

“韩珏,你伤到哪里?严不严重?你快告诉我!”她胡乱的伸手去捂他出血的伤口,泪汹涌的落下来。她知道,如果不是他及时推开她,现在倒在血泊中的应该是自己。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她声嘶力竭的哭喊着,从未有过的害怕。

韩珏虽然伤得重,意识却很清醒。他唇边含着浅浅的弧度,颤抖的伸出手掌,抚摸着她流泪的脸庞,擦拭掉她脸上的泪痕。他吃力的挤出几个字,居然是:“还好,受伤的不是你。”

“韩珏,你傻不傻,值得吗?”佐婉婉的头抵在他额头上,一颗冰凉的泪珠滴落在他俊脸上,和鲜血混在一起,晕开一片,那样的颜色,居然可以这么凄美。

韩珏的手臂如同曾经一样环住她的腰,他笑的有些吃力,但还是那么英俊迷人,“傻瓜,这世界上的事,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我愿意,就值得。”

我愿意,就值得。很多年后,当佐婉婉想起这句话,想起当时的场景,仍然会想哭。如果一个男人肯用生命去保护你,那他一定是爱你的。然而,当时的她是被什么挡住了双眼呢?她居然一直没有正视韩珏的爱。

发生了车祸,车内的宝马男酒也醒了,立即拨打了120,韩珏很快被抬上了救护车。

在救护车开往医院的途中,韩珏还是清醒的,医生叮嘱佐婉婉要不停的和他说话,以免他睡着,一旦睡着,身体的各项生命体征都会开始下降,他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佐婉婉紧握着他的手,却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一直不停的哭,佐婉婉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

“傻丫头,哭什么,我死了,你不就自由了吗?”韩珏脸上带着大大的氧气罩,苦涩的笑意隐在了氧气罩下。

佐婉婉不停的摇头,泪珠扑簌而落,好像要在这一刻,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一样。“不要,韩珏,求求你不要死……”

韩珏最见不得她哭,他用冰凉的指尖帮她擦拭腮边的泪。“好,我不死,那你也答应我,我们不离婚,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