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纪远清何等机警,一下就发觉江云霏不对劲,转身就顺着江云霏的视线望去,一眼就看见了齐修。
他满心欢喜顿时减了几分,伸手拿了块山楂糖塞进江云霏的口中,语气郁闷道:“吃山楂,小心撑坏肚子。”
江云霏心虚地收回视线,慢慢地嚼着嘴里的山楂糖,就着没放糖的菊花茶咽下去,脸上堆起笑容来:“相公,你喂的山楂糖真好吃。”
“好吃那就多吃点。”纪远清说罢,又伸手塞了颗到江云霏嘴里。
江云霏小脸委屈着:“你不是说怕我撑坏肚子吗?我吃不下了。”
“山楂又不撑肚子。”
“我真吃不下了。”
纪远清醋劲十足地看着江云霏道:“那就别看其他男人!”
“我没看,你讲道理一点。”
“讲不了。”
“呜呜……”江云霏小声呜咽两声:“你都说过去了。”
“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吃醋。”纪远清认错态度极好,拿了两颗山楂糖丢进口中,大口嚼着吞下,眼神余光注意着齐修,只见齐修走到戏台下正前方的那张桌子坐下,随着一块坐下的,还有个穿着不简单的中年男人。
“让我不看,你自己还看?”江云霏逮着纪远清了,赶紧说道。
“我这是了解情敌,百战不殆。”
“什么情敌?你有没有劲?”
纪远清回头看向自己娘子江云霏,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娘子,我自然是信你的,可我不信他。”
男人的直觉一直在告诫他,齐修与从前比较,不可同日而语也,他必须万分小心些才是!
纪远清见自己醋劲过大,惹娘子不开心了,赶紧把醋意收起来,替娘子倒茶,黑眸微弯,唇角上扬:“娘子消消气,今日是我不多,我再给你道歉!绝不会再提此事了。”
纪远清暗自检讨,因为齐修,他确实失了理智了,就算齐修再想只苍蝇一样挥之不去,那也不该搬到他们夫妻俩之间说,这样太影响感情了。
“这出戏叫《女驸马》,你觉得会演些什么?”纪远清把话题引到正题上来。
江云霏思忖着,笑着同纪远清猜测起大致剧情走向起来,两人还打起赌来,看等好戏开锣时,有多少戏份是对着他们猜测的剧情,输了的人就要替对方做一件事。
赌约立起来,好戏开锣,两人津津有味地沉迷在好戏中,时不时低语低笑连连,看得旁人十分艳煞。
这位旁人可不就是齐修了!
在梨园同江云霏碰见,这是他没预料到的,那一刻心中喜悦是无法掩饰的,可现在看到她同纪远清说说笑笑,甜甜蜜蜜,他心口就堵得慌,只要不停闷头喝酒,戏台子上唱什么,一句都没听。
一趁戏看完,江云霏和纪远清意犹未尽。
“等以后有空,我们再来。”江云霏收拾着桌上没吃完的零嘴,眉眼弯弯道:“带着娘一块来,她肯定会喜欢听戏的。”
“好。”纪远清清俊的脸上挂着笑意,点头同意着。
两人收拾了东西,并排着一块出梨园,因为人多,一直等其余看客都出去后,两人这才退场。
“云霏!”
江云霏和纪远清刚踏出梨园的大门,齐修就挟裹着一股浓重的酒气堵来,他的手下们个个虎视眈眈地在他身后站着。
“齐修,你什么意思?”纪远清拉着江云霏退后,自己上前挡着,冷脸道:“请你注意分寸,云霏不是你能叫的。要喊也请喊纪娘子,她现在是我的娘子。”
纪远清疯狂宣誓主权!
“那日我有事走得急,还没来得及确定。”齐修直接无视掉纪远清,只看着纪远清身后的江云霏问:“年叶还好吗?她如今是钱府的少夫人,我也不好上门探访,更不便打听。”
“她很好,已经安全了。”江云霏听是关心张年叶的,便回话道:“就是孩子没了,情绪不大好。”
纪远清眸中乌云密布,齐修如此嚣张,自己娘子还,还“打”他这个夫君的脸!
呼呼……好气!但是得做一个大方、理智的相公,娘子才不会嫌弃自己。
忍!忍!我忍!不能随随便便吃醋。
“她可怪你?你可同他们说了是我做的决定?若是他们不信,我再与你一块登门,同她说个清楚。”齐修又道。
江云霏摇摇头:“没有,她谁也没怪。年叶她一向如此,只会责怪自己。”
齐修犹豫了下,接着道:“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有责任,你可否随我同一块去趟钱府,我想向她亲自赔礼道歉。”
“这件事还是算了,我家娘子没必要掺和进这样的事情中去。”纪远清道:“年叶既不怪我娘子,你同我娘子又一块登门谢罪,到时候岂不是勾起张年叶的仇恨?”
纪远清这可不是吃醋,他这是为了自己娘子而考虑,现下这种情况,就是给张年叶自己空间,让她自己从这件事中走出来,且张年叶身边有钱天佑陪着,其余的人根本就不重要。
“我也觉得还是算了吧,年叶她情绪不稳定,我们还是别去打搅了。”江云霏想,若是张年叶有话同自己说,那五日里早就该说了。
是确实没什么话说,不好责怪!也没法责怪!
江云霏伸手挽住纪远清的胳膊,仰头望着她,婉约一笑:“相公,我们回家吧。出来时没有同娘说一声,她该着急了。”
“好。”纪远清轻轻点头,带着江云霏往前走,心中既高兴又感动,娘子维护他了,在齐修面前挽自己胳膊,亲昵地喊自己相公,这不就是在同齐修说,“你死心吧!我相公是纪远清!”
齐修眼神伤感回身,望着江云霏随纪远清走远,走远……渐渐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消失在…他的生命中吗?
“大哥。”齐天走上前,这些日子混迹于江湖中,身上沾染上了江湖气息,痞子痞气,说话毫不思考道德,“您若是喜欢,只要您一声令下,兄弟们保证给您——”
“住口!”齐修眸子一冷,厉色呵斥,“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我说过的话,你就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齐天立即退下:“大哥,我错了。”看向江云霏他们走远的方向,眼底却闪过不服气的光,心中鄙夷,不过是个穷酸秀才罢了,如今他们大哥比这个穷酸秀才可不知强多少倍呢?
就比如今日,同大哥在一起听戏喝茶的可是柳州有头有脸的大官,只是这曲阳县的一堆俗人,不识货罢了。
回家的路上,有首饰摊,纪远清眼光极好,替江云霏挑了一把李花簪,用兜里剩下的最后一点钱买下了。
江云霏高兴收下,但还是得训一训夫君道:“咋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你不是不知?首饰什么的,能不买就不买,等以后稳定下来,再买也不迟。”
“首饰摊的掌柜说是最后一支李花簪,晚了就没了。”
“你平时不是挺聪明吗?怎么就看不出是掌柜的诓你的?这样好卖的簪子,他怎么就不会多做几支来卖?”
“只要娘子戴着好看,我做傻子也没关系。”
江云霏心疼他,解下钱袋从里面拿银子:“我再给你这个月的花费,别再乱花了,你马上就要到曲阳书院进学,身上没银子可不行。”
“不用。”纪远清把银子塞回钱袋,他的黑眸好似闪着光,惹人不由自主注视,挪不开视线,“说好一个月多少花费,就多少花费。我若是拿了多了这个月的花费,这发簪就是你自己买给自己的,不是我买给你的。”
“好吧。”江云霏收回钱袋,她倒要看看纪远清能撑到什么时候,这个时候原则性那么强作甚?没银子花的日子可不好过。
纪远清轻而易举地猜想到江云霏的想法,不由哑然失笑,他倒真用不上花费银子,毕竟家里的吃食从每月的伙食费里扣,至于自己要用的笔墨纸砚、甚至是穿的衣裳,哪次不都是没用完、穿破,娘子就会给他买新的。
不过从娘子手中拿银子不算本事,能从外面赚来银子才是本事,纪远清已经手痒,迫不及待地想要书院开院,然后开始替林院长抄书赚家用。
梅花书院虽与曲阳书院合并在一块,资源共享,但书生还是各分阵营。
分了曲阳和梅花阵营,曲阳书院的院长老头美其名曰有竞争才有进步,饶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知,他这是要给梅花书院的林院长下马威呢!毕竟一个书院两个院长,倒是前所未闻。
梅花书院虽然在梅花镇那么个小地方,可是比起曲阳书院,丝毫不输。
纪远清收回思绪,一不小心想远了,他牵着娘子软软的手,往家里走去。
傍晚吃过晚饭,纪远清出门一趟去同窗家里有事,李氏和李雪花婶子出门散步。
家里就剩下江云霏一人,她拿了一个碗,关上房间的门,从自己那堆衣裳里翻出一个纸包来,打开来。只见里面是一大堆中草药,她伸手抓了一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