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霏再把剩下的药藏好了,藏在了厚重的冬衣里面。
药是用来避子的。说了不想那么早生孩子,可同纪远清房事又频繁,她身体也没问题,若不喝这个避子汤,怕是早就怀上大肚子。
她抓紧时间,去厨房把药煮了,过滤出来,药渣倒进灶里烧了。
药汤得晾一会,江云霏在一旁等了下,正准备喝。
厨房门忽然被推开,江云霏吓得一个趔趄,手没端稳,哐啷一声,避子汤撒了一桌子。
推门进厨房的是吴三花,她挥了挥手,屏佐吸道:“你干啥呢?大白天的在厨房关什么门?这是什么味道?那么难闻?”
江云霏连忙伸手拿抹布,把桌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好,面上笑了笑:“这两天有点上火,煮点凉茶喝。”
“凉茶?”吴三花凑到灶台上去瞧,问:“在哪?”
“就煮了一碗。”江云霏故意笑得傻兮兮,心里有点信张,幸好事先把药渣少了,这个吴三花不懂药理,肯定分辨不出是什么。
“啧啧,这个小气劲。”吴三花功撇着个嘴,去了她家的灶台上,舀水刷锅,还准备烧火,看来是要在厨房忙碌一阵了。
江云霏收拾好桌子,洗了碗,赶紧出了厨房,不想被吴三花瞧出什么端倪。
这下好了,药洒了,还得重新熬。
得了,明早上早起做早饭,再顺便给自己煮一碗吧。
她算过了自己现在是安全期,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喝的。
……
中秋将至,李氏和雪花婶子忙着张罗中秋月饼,两人前前后后跑了两日,才把做月饼的材料给备齐了。
自从搬到曲阳县以来,李氏每一日都过得无比热枕,随雪花婶子曲阳县上上下下地跑,今日去赶场买鲜蔬瓜果,明日去爬郊外的阳明山吃斋饭,后日又去老家走亲戚,每天都有事情忙。
“可真有意思,像往年我们都是买两个吃点意思,还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自己做。”
江云霏家门廊处的长桌四周围坐着人,大家正张罗着做月饼。
李氏兴致勃勃地说了一通,对于自己做月饼这是表示很新奇。
李雪花大力地搅拌豆沙馅,抬头看过来,长了皱纹的脸上显露出些许笑意:“别家也是出去买,可不是贵吗?贵也就算了,还少,吃两口就没了。倒不如自己买东西来做,便宜又好吃,还能吃上一阵子。”
“是呀,你说的对。”
江云霏擀着面饼皮,擀好后,熟练地包了莲蓉和咸鸭蛋黄,合在一起后,用做月饼的模子一压,一颗雕花莲蓉月饼做好了。
“哎呀呀,还是你家云霏能干,三两下就做好了一个月饼。得亏有她帮忙,不然我们这老胳膊老腿得废了不可。”李雪花猛一顿夸江云霏,夸得江云霏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婶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厉害,我——”
“哐啷啷……”一旁一阵巨响,原来是李雪花的儿媳陈兰芝摔了一盆正要和的面粉,面粉撒了一地,到处都是白扑扑的。
“你个败家娘们!这些白面多贵,你知不知道的呀?你就那么一下全给摔了。连让你和面的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做好什么事?”李雪花看着一地的面粉,脾气一下炸了,噼里啪啦地一顿臭骂陈兰芝,“你嫁进我们家,就是来讨债的吗?”
陈兰芝低着头,委屈得跟小媳妇一样,僵硬地立在原地,压根不敢反驳一句话。
“哎呀,别骂了,这么好的日子。”李氏劝完李雪花,又去拉陈兰芝说:“兰芝呀,你婆婆性子就是急了点,快把上面干净的面粉拾起来,还是能用的。”
江云霏上前把翻过来的木盆子捡起来,蹲下同陈兰芝一起将面粉捡起来。
“哼!”李雪目光阴冷,冷笑连连,“事情做成这样?说两句也不行?还委屈了?”
“我去和面。”陈兰芝端了拾起来的面,去井边舀水和面,地面上还留下些许面粉,江云霏去拿了扫帚收拾。
“还是云霏懂事。”李雪花笑眯眯地夸奖江云霏一句,接着又变了脸,万分嫌弃地觑了一眼自己儿媳妇,“我这个儿媳妇真是上辈子欠她了,这辈子到我家来讨债!”
“兰芝对你逆来顺受的,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李氏道:“若是换个厉害的儿媳妇给你,我看你怎么办?”
“我倒是希望来个厉害的,能管得住着全家上下,免得像现在这样,处处要我操心。”李雪花压低了声音,说:“我这个儿媳妇死蠢,想当年生小文的时候,明知道要生了,还非要出门溜达,差点没生在大街上,让我们一家丢人。”
“这确实不大懂事。”
江云霏包完了月饼,就去帮陈兰芝的忙,李氏和李雪花的观念她不能苟同,也纠正不了,干脆躲得远远的,什么都不要听。
“我帮你吧。”
“不用了,和面这件事我还是能做好的。”陈兰芝显然对于李雪花的话上心了。
“那行,你先和面,我去把火烧起来,到时候直接烤就行了。”江云霏不强求,转身去厨房,把烤月饼的土灶里的火升起来。
陈兰芝的公爹和相公都在后厨做事,家里厨房砌得十分专业,有炒菜的灶、有蒸东西的灶,更有烤东西的灶。
烤东西的灶是用泥土垒起来的,在里面烧火,待灶里烧得很热时,把里面的柴火撤了,灰也清干净了,然后再把要烤的东西放里面,封上灶口,等几个时辰,放进去的食物就烤好可以吃了。
几大碟各种口味的月饼被送进了灶里,江云霏的工作总算结束了,人上楼坐在阳台上歇息,顺手翻翻话本子瞧,时不时望一眼大门口,等着纪远清下学回家。
他最近学业好像有些繁忙,整日埋头在书堆里,比起以前在清溪村都要刻苦上几分。
突然楼下大门响了声,有人推门进来,江云霏连忙放下书看去,还以为是纪远清回来了,没想到是对门家的李于然,他挑着卖烧饼的担子回来了。
他把烧饼担子放下来,走到井边舀水喝,咕咚咕咚喝得很急,喝完拿袖子抹了一把嘴,回头望向那放着的烧饼担子,俊美的脸蛋上显露出一分惆怅。
吴三花不在家,之前做月饼时,吴三花让人喊去打叶子牌去了。
“哎。”江云霏向楼下喊道:“李小大哥。”
李于然循声望来,看见楼上的江云霏,脸上疑惑问:“何事?”
“你同吴三花谈得如何了?准备去学院进学吗?”江云霏道:“我家相公已经去曲阳书院进学好些日子了。”
李于然的脸上露出一个苦笑:“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先不说了,我还得做晚饭。”
李于然说罢,挑了胆子去屋里放下,然后人绕去了厨房,没一会,厨房里生起了炊烟。
江云霏想这个李于然怕是落败于吴三花了。
“云霏。”忽而,李氏上楼来了,手里抱着叠好的衣裳。
“娘。”江云霏起身,从李氏手中接过衣裳,去卧房放了,随后又出来,说:“娘,咱们晚饭吃什么?”
“我来做吧。”李氏好奇问:“方才你同李小说什么呢?”
江云霏赶紧把之前李于然和吴三花争吵的事情说了。
“哎哟,真是娶错了婆娘,耽误一生啊!”李氏道:“李小那小子小时候可聪慧了,比我们家远清还要聪慧。”
“是嘛?”江云霏可不觉得,若是比纪远清还聪慧,怎么混成这样了?被娘子压得死死的不能翻身,“相公那是晚慧,现在比较起来,肯定是相公聪明一些。”
“呵呵……”李氏伸手点了点江云霏的额头,笑道:“你可真是,难道娘还能贬低自己儿子不成?”
“不说了,我去做饭了。”李氏转身下楼。
“我帮您。”
“不用,你今天做了那么多月饼,休息吧。”
李氏下楼去,江云霏重新坐下翻书看,但心思没了,翻不动书。
人就在屋子里收拾,替纪远清收拾他的书,顺手拿他的毛笔和砚去楼下井边洗。
正清洗着,身边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人,突然说话,可把江云霏吓了一大跳。
待看仔细了,原来是两个女子,一位穿着像小姐,一位是丫鬟打扮。
“对不住,吓着你了吧。”小姐模样的女子说话温温柔柔,很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没事。”江云霏顺了顺心口,道:“你们这是来找人?”
“是,”娇小姐点了点头,面容羞怯地问:“请问纪远清纪秀才可是住在这处?”
江云霏放下手中洗好的毛笔,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长发,笑容满脸地望着那娇小姐:“是呀,他是住这里。请问你找他有什么事?”
娇小姐示意了下手中的东西,江云霏才看见她手中拿了一幅画卷,只听得娇小姐说:“纪秀才有幅画落在我那处了,我特地拿来还给他。”
呵呵……江云霏要气炸了,画落在了这个小姐那处?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孤男寡女曾共处一室?
江云霏心中气恼,面上可不能丢了风度,她伸手道:“纪远清现在还未回来,你把画交给我,我会转交给他的。”
娇小姐微微娇羞地垂下首,万分不好意思道:“我想亲手转交给他。”
“行啊,那请屋里坐。”江云霏皮笑肉不笑地伸手示意道:“他到曲阳县进学那么久,还是头一回有客上门来。”
娇小姐闻言,惊诧地看向江云霏:“你是?”
江云霏礼貌不失得体地笑了笑:“我是纪远清的娘子啊,初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哦。”
娇小姐惊得连连后退,她看了看江云霏,又看了看手里的画,可能是觉得颜面扫地了吧,把画往江云霏手里一塞,急急忙忙地就跑走了。
临了还撂下一句话:“打搅了!这画还请你转交。”
“哼!”江云霏握着画卷,气得肺疼,好你个纪远清,才去曲阳书院上了多久的课,就开始招惹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