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晓慧心翼翼的环顾四周后,见着无人注意自个儿后,方才将嘴凑到徐芳园耳边,声道:
“何秀才死了!”
死了?
徐芳园心头微动,她蹙眉:“害病?”
“不是。”孟晓慧摇头:“听是家里头半夜招了贼,直接给刺死的。”
“贼?”
“可不!”
起闲话来,孟晓慧整个人尤为精神抖擞:
“听家里头被翻地乱七八糟的,稍微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呢。”
“照我家里头被翻得那般乱,哪是贼啊,根本就是强盗嘛。”
徐芳园没有理会孟晓慧的感慨,而是狐疑道:
“翻得乱七八糟,屋里的东西都拿走了?”
“对啊。”孟晓慧头如点蒜:
“拿得走的都拿走了,拿不走的就全部都给砸碎了,听盘子碗筷什么的碎了一地呢。”
“那没人发觉么?”徐芳园问道。
“没有,大伙儿都是第二路过的时候,发现何秀才家的门是虚掩着,这才才察觉到不对劲的。”孟晓慧回。
徐芳园蹙眉:“吕大人去过何秀才家了么?”
“去过了。”
孟晓慧答:
“芳园姐,你也知道的,何秀才在十里八乡都很有名气,而且他又是笃行书院的先生,他被人杀死这等大事,吕大让到消息就去了咱们村里来着。”
“如此来,仵作也看过了?”
“看过了看过了。”孟晓慧依旧对答如流,可答着答着,就觉着有些奇怪:
“仵作还何秀才似乎与那贼打斗过来着。”
“芳园姐,你问这个做什么?”
徐芳园并未回答孟晓慧的问题,而是接着问道:
“仵作可有过何秀才是什么时候被人杀的?”
“的好像是辰时吧。”孟晓慧嘀咕一声:
“听闻那时候人都还没凉呢。”
“芳园姐,你问这个做什么?”孟晓慧再次问道:“哎哟,我就这么同你了一嘴子,怎么浑身都发起凉来呢。”
“那便不对了。”徐芳园蹙眉。
孟晓慧愣住:“不对,哪里不对?”
“辰时,村里大部分人都醒来了。”
徐芳园道:“就算没醒,那何秀才院子左右都有人家。
若是如你所言,有过打斗,又有抢砸,还带走了那么些东西,怎么会无人知晓呢?”
孟晓慧听言愣住。
芳园姐讲的有道理啊!
何秀才左右都住着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的确怎么都该被人察觉才是。
就算是没被人察觉到声响。
但白沙村好些乡亲都起的极早。
那贼从何秀才家里头带走了那么多东西,离开村子的时候,怎么也给被人发觉才是。
孟晓慧顿了半晌,才一脸惊悚的看着徐芳园:
“芳园姐,我觉得你的很有道理,可是若以你所言,那杀掉何秀才的贼是不是压根就没有离开咱们村子里头啊?”
“你若是那贼人没有离开,他要是再想偷别的人家可怎么办啊?”
徐芳园:“……”
她刚才有表达过这个意思吗。
没有吧。
“该是已经离开了。”
见着孟晓慧惊恐不已的模样,徐芳园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道:
“如今县老爷和衙役都去了咱们村子里,该怕的是那贼人,你怕什么啊。”
“也是哦。”孟晓慧如梦初醒。
“何娥君呢?”徐芳园看着孟晓慧道:“怎么没听你起她?”
“哎,人影都没瞧见呢。”孟晓慧闻言,兴致又回来了。
“她不在家?”
“不在。”孟晓慧点头,她颇为感慨的呼出一口气:
“哎,出了这种事情,也不知是她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
“何娥君去哪儿了?”
“不知道。”孟晓慧拧眉:
“听吕大人领着衙役和村里的大家伙儿把该着的地方都找了,没瞧见何娥君人来着。”
这回,没等徐芳园追问,孟晓慧已经先行将话继续往下了。
原来,何娥君这段日子时常被何秀才叫到镇上。
村里人瞧着何娥君每次回到村里都是神采奕奕,时不时还要穿几身新衣裳,便忍不酌奇问了她去镇上做什么。
何娥君有法子让她去参加云霓宴。
她去镇上是为了在云霓宴上艳压群芳呢。
孟晓慧这话的时候,眼底难掩羡慕。
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云霓宴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能让何娥君那样高傲的人都流露出向往之色,想来是她这样的人一辈子也无法触及的存在吧。
徐芳园听言,脸色愈发难看。
又是云霓宴?
苏家姐妹、吕星儿,如今还要来个何娥君。
怎么个个都想去那云霓宴出风头呢。
那云霓宴就真那么好?
不过,话回来。
苏家姐妹去是因着有钱,那吕星儿要去,是因着吕非恒是县老爷。
但何娥君……
她又有什么?
“芳园姐,你在想什么呢?”见着徐芳园脸色沉沉,孟晓慧不无好奇。
徐芳园刚要回答,孟晓慧却是惊喜道:
“呀,芳园姐我不和你了,卫南哥回来了,我去问问县老爷他们找到何娥君了没。”
孟晓慧罢,迈着步朝着卫南过去。
徐芳园略作迟疑过后,也跟了过去。
卫南就坐在柜台前,他一面帮忙将伙计递过来的播子交给厨房,一面回答像个蜜蜂般朝着自己问个不停的孟晓慧。
“没找到。”
卫南道:“衙役去笃行书院去问过了,早几日何娥君的确是经常去书院跟着念书,但自打何秀才被笃行书院辞掉过后,便再也没去了。”
苏见琛听言,微微挑眉,却并没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他朝着徐芳园问道:“要我回避一下么?”
苏见琛极为听话的哦了一声。
“不必。”徐芳园摇头:“都是扯些闲话罢了。”
“什么?”孟晓慧惊讶:“何秀才被辞掉了?”
不止孟晓慧惊讶,徐芳园也是微惊。
以她的记忆,何秀才已经在笃行书院教了十几年的书,且在很多人心中都颇有声望。
就连当初吕非恒都对何秀才有所忌惮。
可就这么个人,竟被辞了?
卫南抬头,正好对上徐芳园狐疑的目光。
他干脆看着她道:
“是何秀才私下收了学生父母的好处,那书院今儿个还特地在外头张贴了告示他们笃行书院最重清名,像何秀才那般作为,断然是书院所不能忍的。”
徐芳园:“……”
若别的,这话她倒也就信了。
可她早就见识过那笃行书院的模样。
笃行书院除了有个行之先生,从上到下都是掉进了铜臭中的凡俗之人,可与清名半点不沾边。
而且,以她观察。
笃行书院不管是教书先生还是请的那些个工所做之事都是被默许聊。
如此,一个那般贪财的工都没辞,却刺了一个教书先生,这实在是于理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