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拍了拍黄老爷。

“兄弟,起来,振作起来,人争不过命,过日子得往前看,咱不能钻牛角尖。黄琮多好的孩子,你只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后面黄琮娶了媳妇给你添些个孙子孙女,你这是多好的日子,往前看,过去的就过去了。”

黄老爷擦了泪,叹了口气,无奈呀,认命了。

黄琮伺候着洗簌后吃了半盏燕窝。

人看上去好多了,有了些精神。

郎中吩咐,好在院子里放把椅子,让黄老爷出去晒晒太阳。

带着人回医馆抓了两副安神补心的汤药。

吃了中饭,张嘉正趴在桌上犯困。

呼呼啦啦从外面进来一群人。

张嘉抬头看,一群破衣烂衫的叫花子,年龄都不大。

连抬带拖的弄进一位男子,看着有二十多岁,长得不错,可惜左侧脸上有道伤疤。

全贵走过去问:“这是怎么了?”

几个叫花子抢着:“这是我们帮主,他刚上吊了。”

另一个花子补了一句,“还喝药了。”

张嘉一听丐帮帮主,来了精神。

嘿,丐帮帮主自杀,还又喝药又上吊的,这工作压力得多大呀,现在这饭这么不好要了吗?

回头进院找老乞丐,“您快前面瞧瞧去吧,你们帮主来了。”

老乞丐听的莫名其妙,我是哪个帮的?谁是我的帮主?

跟着张嘉来到前堂一瞧,地上那位男子已经醒过来了,正手摆兰花指拍着大腿哭呢。

哭的还挺好听,合辙押韵带着哭腔。

老乞丐听他哭的怎么这么耳熟呢。

“眼睁睁望青心中悲惨,为什么六月间大雪满?想必是老爷威灵甚验,观见我窦娥遭此深冤。”

听到这,老乞丐叫了一声:“好!”

大伙都愣住了,这都自杀了,您怎么还叫好呢。

地上那位一听叫好,也不哭了,爬起来掸璃身上的土,奔着老乞丐就来了。

“这位爷,您是懂行的,您给评评这个理,我好好的一个角儿,就因为恶人好男风,逼我,我宁可自己破了相,这辈子不唱了也不从。现如今我沦落到叫花子也欺负我,强行让我当帮主,让我娶他闺女,这不是逼着我出家吗。”

张嘉没听明白,怎么还强行当帮主?

搬过凳子让他坐下,“你慢慢”。

正要呢,风风火火的从外面进来一位。

溜光乌黑的辫子,红头绳,绿裤子,红袄,粉红的鞋。

张嘉眼前一晃,还以为红灯记里的李铁梅来了呢。

站定了往脸上瞧,这大姑娘面色有点黑,浓眉大眼大嘴叉,女生男相。

这也不算什么,关键是这一脸的麻子,这真是雨打沙滩万点坑。

大姑娘张嘴话,这声音可真好听,嘎巴溜脆的京腔。

要是光听声音别看脸,这人长得指不定多好看呢。

“人呢,醒过来了,醒过来赶紧回家吧。”

那位戏曲工作者一听就炸了,“我回什么家,那不是我家。”

“怎么不是你家,我告你,你可别想反悔,你答应了我爹,你就得娶我。”

“我答应你爹娶她闺女,谁知道你长这样啊。”

转过身拉着老乞丐,“这位爷,您上眼细瞅瞅,给她贴上胡子她像谁?”

张嘉仔细看看大姑娘,贴上胡子像名人吗?

老乞丐捋着胡子左右端详一眼,十分中肯的了一句。

“那得看贴什么样的胡子,要是贴扎里扎撒的钢髯,有点像张飞。要是两撇浓胡,八成像钟馗。”

大伙憋不住的笑啊,气的大姑娘七窍生烟,脸红的快滴血了。

憋了几下没憋住,哇的一声哭了。

老乞丐一看不好,得罪姑娘了,连连摆手。

“对不住啊,对不住,我老眼昏花看错人了。”

着话转身往后院躲着去了。

张嘉上前拉着大姑娘一边坐下道歉。

“对不住您了,您别当真,他老人家是爱逗,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呀,听他又上吊又喝药的,这是闹哪出呢。”

大姑娘擦了擦眼泪,冤屈啊,眼泪止不住。

“我们家开大车店的,他病倒在我们家店里,是我爹花银子买药救活的他,这些个孩子是街上的叫花子,我爹瞧他们可怜,收留他们晚上住我们家店后面的仓房,这些孩子起哄管我爹叫帮主。我爹生了三个孩子就活了我这一个闺女,瞧着他是个有骨气的,又破了相,想收他当养老女婿,他同意了,我爹了,家业都给他,让他继续收留这些孩子,他也同意了,谁知道一见了我,他就反悔了。我知道我长得丑,可我心眼儿好啊,他脸上不还有个疤吗,我也没嫌弃他,不娶就不娶,干嘛这么糟践我。”

完又哭起来。

张嘉扭头看看那位戏曲工作者,起身拉着他去了后院。

跟老乞丐把事情的原委了一遍,俩人要跟这子好好聊聊。

张嘉讲了一番心里美的重要性。

“你不能只看外表,你得发掘她内心深处的真善美,触及她的灵魂最深处,心灵相通才校像这大姑娘这样的多难找,这是当下最流行的三心,自己瞧着顺心,放在家里放心,别人瞧着恶心。”

老乞丐恨不得给丫头一脚。

“胡什么呢,前面呆着去。”

撵走了张嘉,老乞丐讲明了利害关系,最后扔给他一句。

“丑妻近地家中宝,看你也是个有钢口的汉子,如今你落难,遇到这样的好人家也是你的福气,现在像这样心眼好的人家可不多。你是愿意找个面上荣光心里黑的,还是外面这个瞅着不俊,心善良的?”

老乞丐一番话伙子走了心。

听老乞丐她不俊,还帮着打圆场。

“她叫大俊子。”

老乞丐顿了一下,看看他,这孩子这脑子也不灵光。

想想外面那位大姑娘的长相,给她起这个名字,真是可怜下父母心啊。

拍拍年轻人,“都先回去,再好好想想。”

两人来到前厅,伙子低头走到大俊子跟前,大俊子可怜兮兮的瞧着他。

伙子低声了一句:“家去吧。”

大俊子顿时喜笑颜开,站起来跟着往外走。

正好郎中剃头回来,看见一群叫花子欢喜地从自己医馆出来。

进了屋就问:“你们给多少银子,花子这么高兴?”

张嘉迎着郎中坐下,“是乞丐爷劝和了一桩好姻缘。”

郎中惊讶,“大俊子许人家了?”

“爹,您认识大俊子呀?”

“认识,一瞧着长大的,孩子是好孩子,就是模样随他爹。”

张嘉看看老乞丐道:“乞丐爷,您今儿可不厚道。”

老乞丐哈哈一笑:“我是瞧着他们胡闹逗他们,要这女饶长相还是丑点好,自古红颜多薄命,是吧,郎郑”

郎中咽下口中茶,指了指老乞丐。

“这话您算是对了,女人能干能生养,脾气温顺就成,至于长相要厚重的,有福,旺夫。”

张嘉想起现代流行的蛇精脸在这算是命苦的,忍不住的笑出声。

两手捏捏自己的脸蛋:“今晚我要多吃点。”

郎中瞧着自己闺女那是咋看咋好。

“我闺女是个福相,瞧着就像画上下来的。”

夸得张嘉不好意思,声提醒一句:“爹,谦虚。”

郎中一摇头:“这个用不着,四九城谁不知道我闺女,不仅医术好,模样也是跟庙里的观音大士连相。”

孩子有出息,当爹的自豪。

老乞丐在一旁敲了敲桌子,张嘉忙取了茶壶续水。

喝一口茶,老乞丐连着羡慕嫉妒一起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