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是死在凌云的手上？”
凌夜瞠目结舌地看着凤轩帝，如果早在那么多年前，顾晓菲就已经死了，那么，那么自己在夏尔的魔宫里看见的那个女人又是谁？那个为了救自己，被欧阳青一剑刺死的女人，又是谁？
凤轩帝咬牙切齿的一拳砸在案几上，痛心道：“我原以为凌云会照顾晓菲一生一世，未曾料到，为了能抓住我，他不惜用晓菲做诱饵，最后在打斗中，晓菲执意要随我而去，我当时已经重伤，凌云竟然下了狠心杀了晓菲……这笔仇，我还未好好找他算清楚！”
“没什么可算的了，我已经杀了凌云。”凌夜轻描淡写地说道。
凤轩帝的怒气顿时全消，反而露出了赞赏的浅笑。
凌夜诧异道：“难道我在外面的所作所为，你不知道？”
“我全部都知道。”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丧心病狂，没心没肺又冷血无情的人？”
“当然不是。你杀了那帮老不死的家伙，正是替你娘和我报了仇！他们多年来打着名门正派的旗号胡作胡为，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替他们背黑锅而死，如今他们死了，天地之间，才算是真正的安宁。”
凌夜也浅笑道：“你当真是另类的父亲，只怕其他人的父亲得知自己的女儿双手沾满了鲜血，只会断绝父女关系，唯恐玷污了他们自己的名声，怎么还会说出你这番话来？”
“倘或我是沽名钓誉之人，便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了。”
凤轩帝苦涩的一笑，带着几许的无奈，又带着无怨无悔的豪气。
凌夜心中之前对凤轩帝的印象立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法，只是，黑龙夜明身为凤轩帝的义子，难道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故意隐瞒，并让凌夜一而再再而三的误以为凤轩帝会杀了自己，为什么呢？
“你在想什么？”
凌夜摇了摇头，寻思着这个疑问还是等着以后问黑龙夜明也一样，毕竟今日她已经看出来，凤轩帝和黑龙夜明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她低头看了眼碗里的剁椒鱼头，笑道：“我最喜欢吃辣的，所以很合我的口味。”
“那就多吃一点，回头我亲手做给你吃。”
凌夜抬起眼眸看向凤轩帝的笑脸，心中也是一股暖流，像是在大冬天喝了一杯热滚滚的咖啡。这种感觉，即便她在现代，也未曾有过。从小被父母送去了特工组织，长大后，她甚至连自己的父母叫什么，做什么的，也不记得了。若非顾晓菲的出现，凌夜只怕也不会记得自己母亲长什么样子了，而对父亲的印象，也就更加模糊了。
“这些年来，你在外面吃了不少的苦……”凤轩帝的声音低沉了下去，眸中的愧疚之意，如滚滚海浪将凌夜席卷。
凌夜勉强笑道：“没什么，并没有吃什么苦。”
“虽然我被禁锢，但是外界的事情，我一直都在关注。尤其是你的事情！我知道你答应了月人族的祭祀，也知道你和混世魔王的关系，所以，如果你愿意，可以留在我身边，做姑射国的帝姬，我还能保护你……”
凌夜勉强笑道：“我一个人过惯了四处漂泊的日子，当我有一天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或许我会回来的。”
“你……”凤轩帝欲言又止，终于开口道，“你是在生爹的气？”
“没有。”
“那为何不听你唤一声爹爹呢？”
凌夜的脸色略显尴尬，手中握着的银筷也不知道究竟是盖放下，还是就这样握着。
凤轩帝叹了口气，笑道：“算了，我们来日方长，以后再叫也是一样的。”
凌夜咬着双唇点了点头，正要去喝茶，却忽听凤轩帝着急道：“这个对孩子不好！谁奉的茶？立刻换酸梅汤过来！”
“是。”
凌夜握着茶杯的手一颤，零星的茶水溅到了她的虎口上。
“我说过，你的事情我一直都在关注，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和你之间并不远，只是，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而已。”凤轩帝赶忙解释道，“回头，让宫中的御医为你把把脉，该注意的事情，千万不能掉以轻心！你娘生你那会儿，就差点难产……也是她一直以来为我殚精竭力，劳苦奔波的缘故……”
凌夜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浅笑道：“其实，我并不是长这个样子的。”
“嗯？”
凤轩帝不解的看着凌夜拔下了发髻上的桃花簪子，乌黑如瀑布般的长发倾泻而下，垂在地上堆成了墨云。她的容颜开始舒展变化，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终于在春风的爱抚下，一点一点绽放，连那花瓣在风中舒展的声音都能清晰听见。
凤轩帝的眉心渐渐舒缓开来，眼眸里都溢出了满满的幸福，嘴角的笑意恰似那雨后的彩虹，折射出了天上人间最完美的七彩光芒。他的心，终于得到了平静。
“你长得真像你母亲，除了这个鼻子，还稍稍像我。”凤轩帝的笑声里，带着颤抖的哭腔。
凌夜也情不自禁地看着自己的小腹，笑道：“也不知道我这个孩子长大了，会是像我，还是像她的爹爹……”
凤轩帝老泪纵横，感慨道：“一晃眼，我都要当外公了。”
“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我一定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去给娘亲扫墓。”
凌夜抬起了充满笑意的眼眸，甜美如春日里的花蜜，笑道：“你说好吗？爹。”
凤轩帝喜出望外，顿时欢喜的手足无措，只得频频点着头，道：“好！瑶儿说什么都好！”
凌夜笑着爱抚着自己的小腹，喃喃低语道：“以后我们和外公住在一起，外公会给你做好多好多好吃的东西！你一定是最幸福的孩子！”
正当二人沉浸在喜庆中，一阵打斗声突然传来，侍卫赶紧来报，说是黑龙夜明闯了进来。
“让他进来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他说。”凌夜看向侍卫。
侍卫不知如何是好，又看向凤轩帝，凤轩帝点了点头，道：“以后帝姬的话，就是我的话！”
侍卫看着凌夜一愣，未曾料到这就是帝君找了多年的帝姬，又赶紧磕头退下了。
没过多久，黑龙夜明便径直冲了进来，看见凌夜对面的凤轩帝，他顿时心灰意冷，知道自己来迟了，凌夜已经知道了他所隐瞒的一切！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说完之后，立刻回到你的酒宴上！”
凤轩帝撂下了一句狠话，便退了出去。
黑龙夜明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他无法预料凌夜知道自己骗了她之后会有怎样的后果。
他什么都不怕，他却最怕，凌夜再也不会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