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月光,总是透着一股冰冷凄凉,丝毫没有游子思乡的那种温暖情怀。.

寂静地恐怖的将军府,灯火通明,将军府往日人烟稠密,人来人往。

而一到了晚上,却又冷冷清清的,就像一座荒芜了许多年的宫闱,处处透着冷漠无情。

幽静的潭水,被皎洁的月光铺上一层白纱,偶尔一群鱼儿游来,荡出许多圈的水波纹。

水边的凉亭上,一个女人安静地坐在那里,眉清目秀,不施粉黛。

桌上摆了一壶酒,一个空杯,还有一支笛子。

她的贴身婢女,看了看天色,往她身上披了一件衣服。

“小姐,已经不早了,你明早还要到军队里去巡营,早点休息吧。”

宋涟漪叹了声气儿,摇摇头,“小莫,你有没有试过一段时间,躺在床上都睡不着的。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床顶,只要一闭上眼睛,所有的烦心的事情,都会涌入脑海,越想越烦,越想越睡不着。”

“烦心的事情?”被称作小莫的婢女,天真的笑了笑,“小姐,你怎么会有烦心的事情呢?金钱,权力,声望,什么都有,在丰国,上哪儿找出像小姐这样的第二个女人啊!不,何止是女人,就连男人都不及你呢。.”

唉,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生追求。

小莫只是一介婢女出身,对于她而言,人生只要能有个遮风挡雨的房子,能有一口饱饭,能在这个残酷的社会生存下去,这就是幸福的生活。

而宋涟漪她自己不一样,她童年过的艰苦心酸,到了长大了,有能力,有追求,就想闯出一番天地,自己想要的东西,全部都得说自己努力得来的,这样子的生活才算安稳。

将军府固然是个好的去处,宋镇明固然是自己的爹,可这些人终究不是能依靠一辈子的。

她现在和以后想要的,远远不够。

宋涟漪往另一只杯子倒了些酒,递给小莫,“来,尝一口,陪我喝喝酒,解解闷儿。”

小莫从来没有喝过这些东西,总觉得喝酒解闷的这种生活方式,是大老爷们才有的。

她难为情的推开,“小姐要是闷儿,就快些回去泡个澡,泡完就舒坦了,就能快些睡着了。”

“你喝不喝?你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上一遭,你就不想尝尝这些酒的味道。身为一个人,连口酒都没有喝过,你就不觉得遗憾吗?”宋涟漪把杯子搁到她的面前,霸道命令道:“喝!”

小莫知道自己拗不过小姐的性子,于是,只好抖着手,闭上眼睛,像喝毒药一样,仰头灌了下去。.

谁知,一口下去,呛鼻的味道冲的她,直咳嗽,根本停不下来。

喉咙火辣辣的,难受极了。

“小姐,这东西,小莫不觉得有什么好喝的,这根本不是享受,这是折磨。”

她大声控诉。

宋涟漪看到她这个囧样,不由得想到当年的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打趣道:“瞧你这幅不争气的样子,活该被男人欺负,不敢吭声,这酒的味道如何啊?”

“酸涩,喝进去,跟以前吃的水果和白水的味道,很不一样,喝起来,很难受,没有想喝第二次的想法。”

小莫沮丧着脸,宋涟漪瞪着她,骂了声土包。

知道她不喜欢喝酒,便不再为难。

她自己一个人,接连倒了好几杯喝下去,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还特别释怀的说了声,好喝!

小莫摸不透她的想法,稀里糊涂的。

“小莫,你说你喝的这酒是酸涩的,而我喝起来却是苦涩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喝下去的是好奇心,而我喝下去的,是生活的烦闷和苦涩。”

宋涟漪淡淡一笑,一点情绪都没有,眼睛漆黑平静的像一潭湖水。

“小姐,你怎么了?”

小莫望着她脸颊上的泪水,一下子慌了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我去找夫人,我去找夫人来。”

“站住!”

宋涟漪抓住她的手腕,吸了下鼻子,眼泪逼回去,“我没有哭,我也不会哭,今晚的事情,绝对不能说出去,听到没有!”

宋涟漪的语气,像变了一个人的一样,小莫慌张的点点头,也不敢说什么。

宋涟漪眺望了一下天边的月亮,淡道:白斐,明日,我就去找你,我们以后都会在一起。

宋涟漪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房间。

那时,母亲正站在床头,替她收拾好路上要用的行李和盘缠。

她望着一堆麻烦的东西,笑道:“娘,你又不是没有出过远门,出门多有不便,路上带的东西能少则少。”

言纾抿了下唇,敲敲女儿的头,温柔到:“娘自然是出过远门,可你呢,你以前出远门,都是到军营里,用的东西自然不多。可你现在出远门,是带你姐姐和姐夫回来,不是出去打仗,这穿衣打扮,自然是更得体像模像样一些,比较好。”

姐姐,姐夫。

宋涟漪听到这两个字,眼睛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想了想,明天自己就要出远门了,母亲就要一个人孤零零的待着,还是不要说那些伤人的话。

宋涟漪像孝子的,把头枕在母亲的腿上,撒娇道:“娘,女儿发誓,等女儿回来,就好好的成一个家,好不好?”

言纾摸摸她的头发,温和笑道:

“你能这样想,娘自然是开心的。我的涟漪终于长大了,小时候玩的那些过家家,终于可以成真了。”

“娘啊,你竟说些以前的糗事,不要说嘛。”

“如何不能说的,你以前啊,就是个毛头小子,又天天和男人混在一起,没有一点女儿家的样子,娘啊,真怕你找不到夫婿咧。”

“怎么会呢?我娘这么美丽,我是您的女儿,自然是要和娘一样的。女儿只是不想和这个世界上的许多女人一样,光有美貌,其他的都要靠男人得到,女儿要自己争取,女儿要堂堂正正,舒舒服服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娘不用看别人的脸色,我的孩子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

“嗯。”言纾眯眯眼,“说说这样说,以后还是打扮的像女孩儿多些,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就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

“嗯,女儿都听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