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落釜,凤凰台上一袭黑衣的莫然静立望着眼前的男子,依旧冰冷的气息却也只有在他面前才肯放下戒备。

那人一袭蓝衣负手而立,浅色褐眸静静俯视着脚下的万里山河,唇角轻扯露出一抹倾城的弧度。

耳畔似乎响过女子轻笑的声音。

她说:‘万里江山臣服与脚下,这种感觉…真好。’

他以为她爱这江山,但她的目光却远远跳过这壮丽的山河看向无边的天际。

她说:‘...可是,我不爱这江山...我爱自由。’

“自由...”他失神的念出这个词,微扬的唇角随之一僵,却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莫然,还有几天?”薄唇轻泯,他轻声问道。

“...十天。”

明明淡漠如昔的声音却让安辰橪轻皱了眉。

“莫然,你该明白...不管用什么方法,我定要让她重新回到我身边。”

深邃的紫眸渐渐冰冷:“就算明知道会伤害到她,你也...在所不惜?”

秋末金灿灿的阳光透过窗落在床上。

我支起身子凝视着男人俊美的睡颜,这张脸明明看过千万次,我却依旧忍不住的失神。

微凉的食指轻轻滑过他的唇,都说薄唇的男人最无情,可这种无情的人一旦动情,却也是爱的最深的...手轻拂上他柔软的面庞,突然便想起初见他那会儿,他一张银白色的月牙面具,将自己与所以的一切温暖统统隔开,只余那层冰冷的防备......

那时的他,那般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心用城墙层层堆砌着,不让一丝光芒透进,只是...我将手轻轻搁置在他的胸口,忍不住微笑,就算是这般孤傲的心,我也知道那里面,有我.......

“又在自娱自乐?”

耳畔传来男人清淡如水的声音,我抬起头,深凝着那双纯澈的黑眸,一股异样的甜蜜在心头扩散。

我靠在他胸膛上,忍不住喃喃低语:“四爷,幸亏我没有再次错过你。”

他轻抚着我的发,声音如潺潺流水般好听:“这生生世世你都注定只能陪在朕身边。”

我咯咯的笑了:“若是哪天,我不见了呢。”

“朕会找到你。”

他的声音很淡,却有种说不出的坚定。

我忽然便觉得,这世上真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到的。

“皇上,娘娘......”

门外传来春锦的声音。

春锦不是不懂规矩的丫头,若无事绝不会在此时来打扰。

我心中一疑,出声问道:“怎么了?”

“柳青青柳姑娘求见。”

一夜未见,柳青青的气色似乎比昨晚好些了,依旧苍白的脸颊褪去了几分病态,神情也是一派平静,这很难让我将她与昨晚那个痴狂的女子联系在一起。

见我们出来了,她缓步上前行礼:“参见皇上,燕妃娘娘。”

我伸手扶她,道:“一大早过来,可是有事?”

她抬头虽是向着我,目光却直直越过了我,看向立于我身后的几名宫女,我一愣,随即会意。

“春锦,我饿了。”

春锦却也是反应极快,立刻会晤了,对我身后的宫女道:“你们几个随我去给娘娘准备早膳。”

屏退了一众宫人,我道:“有何事,你便直说吧。”

柳青青忽然双膝一软,跪倒在我面前。

“求娘娘帮我见六王爷一面。”

我凝眸看了她一眼,却是忍不住轻叹:“你想清楚了?”

“是”

她缓缓垂眸,微翘的睫毛轻轻颤抖着。

我心底黯然,微凉的手被身旁的人轻轻握住,忍不住舒心一笑,继续道:“柳青青,六王爷可曾让你用虫蚀做过什么?”

她微微颔首,轻声答道:“六王爷让我把虫蚀种在他身旁的几个亲信体内。”

把虫蚀种在亲信身上,安辰荀,你还真够狠的,不过这样一来,引你出来也就更方便了。

我轻扬唇角,道:“柳青青,你现在就发动虫蚀,不出三日,他必会来找你。”

她莫然点头转身离去,苍白的脸上分不出喜怒。

痴情至此,也算可悲了。

我靠在安辰轩怀里,忍不住长叹一声,却听见他淡淡的声音传来。

“被抓的黑衣人昨夜已经逃走了。”

我一愣,随即笑赞道:“还是四爷聪明。”

若是不放走那黑衣人,安辰荀又怎会知道柳青青身在何处,这样一来,别说三日,恐怕明天那安辰荀便会迫不及待的赶来。

揽在我腰际的手忽然一紧,他低声警告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待在朕身边,明白吗?”

我微笑,心底却滑落一抹黯然,四爷,你的保护和小心翼翼我都明白,可我只想跟你并肩,而不是被你护在身后……

温和的阳光透过墙上那扇不大的窗射入屋内。

宽敞的天牢里女子席地而坐,通体暗黑的长笛置于唇间,纤长的十指在笛身的小孔上来回按动,奏出一首诡异的曲调。

我下意识的捂上了耳朵,抬眸见萧珞然轻轻蹙眉,忙轻笑着摇摇头,示意他我不要紧。

终于一曲罢,柳青青木讷的放下手中的黑笛,抬头看着我,空洞的目光中透出零星光芒星:“燕妃娘娘,他…真的会来吗?”

我一怔,重重点头。

她释然一笑,空灵的目光深凝着前方,似是透过那里看到了心中期盼的那人……

我默然轻叹,冰冷的手被身旁的大手轻轻握住,我微笑,随他一同走出天牢。

快立冬的天已经愈发有了寒意,这御花园却依旧如春天般四处飘香,我一路走走停停,萧珞然却也是耐性极好的陪着,这种死寂,突然让我有些不适应。

“安辰轩…”

“嗯。”身旁人轻轻应着。

我轻轻靠在他怀里,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你说安辰荀会来吗?”

在天牢里,我说的那般信誓旦旦,如今我却有些害怕了,害怕自己给了她一点希望,却又将它彻底的粉碎,这种失落,我不是没经历过…...

“他一定会来。”

萧珞然伸手轻抚了抚我的发,声音淡如初雪,却让我听得莫名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