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鼎香阁出来,已是日暮。.

“君玥,就要入夜,我们住得地方,还远吗?”

“走的话,还很远。”君玥心里直笑,终于记起来时间不早了?这么一路的乱跑也不知道有没有侍从跟着,不然连马都没有。在鼎香阁门口站了片刻,那些个暗中跟随的侍从迅速现身。

君玥正要扶她上马,眨眼间她已经身在马背,回头做了个鬼脸。扬鞭策马狂奔。君玥牵了另一匹马,紧紧跟随。舜华突然间猛得勒马,君玥一窜出去了老远。绕回来的时候,坐在她身后,报复性地搂得紧紧的。舜华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五儿,你要乖乖的。”

原本无心的话,却让她骤然收敛了笑容,低头不语。

乖?他要她乖?何为乖?心甘情愿的做他的夫人,温柔端庄还是妖娆讨笑?不过是出去几日,她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五儿,你在想什么?”

“不知道第几次了,你问我这个问题。你告诉我,我可以想什么,我被允许想些什么?”

她的侧脸,眉眼低垂,十分平顺,可是神色间却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冷漠。

沉默着,到了临水渊。

一弯清泉,绕着那粉墙黛瓦,游廊回环。这别院的景致是舜华熟悉的宫阙。阁楼林立,夜色中远处有隐约的灯火在椅。她停住脚步,看着那一排灰暗的落满晚霜的灯笼。

“君玥,这里没人吗?好冷清……”伸手搭着桥栏杆,俯身向前,湖面上只有她模糊的影子,月色温柔。.

“我以为你喜欢清静。”

“为何都不点灯?这一路上漆黑一片,我怕!”这么说着,她却是毫无惧怕之意。她只是习惯要看清所有的事物,以前在篱落宫的时候,她的宫中,每夜灯火通明,因为她怕黑。宫里有宫禁,她仗着父皇的宠爱为所欲为。可是那单纯只知道凌驾人上的感觉,似乎注定要一去不回。即使回京了,她的心也回不到从前了。

抬眸望着身边的他,黑暗中有泪无声的滑落。从来没有流过泪,遇见他之后,为何会日日以泪洗面。夜风吹起两人的衣袖,在风中猛烈交缠,猎猎作响。

相望,满目苍凉。

君玥回身抓了火箭在手。一跃跨上栏杆,箭离弦。箭笔直的穿过那长排灯笼,灯一盏盏亮起,一直绵延到湖面那头。骤然间,天地一片光亮,她在光的中心,错愕的看着那瞬间亮起的灯笼。

出神入化的箭法,舜华感叹之余,心灰意冷。现而今的安趾,哪里有人会是他的对手,谋略武功完全居于人上。

而自己的小计谋是不是能逃过他的眼睛?

偏偏离开是她唯一想要的。离开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做她的公主,然后高高在上,与他永远没有交集。

曾经的五儿,她会怀念吗?

君玥跳下栏杆将她搂入怀里,低语,“在我身边,可以什么都不怕。”

“君玥,我是谁?”第一次她心怀不舍,随应自己的心意靠在他的怀里,这个怀抱,她本不该如此眷恋。

“五儿,我不管你是谁,你是你就好。从你来我身边开始你就该知道,不论你曾经是谁,那一刻起你——”他挑起她的下巴,“你是我的女人!”

他的话让她无力挣扎,末了竟是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刘义庆上前,心里忐忑。“将军,花夫人知将军今日回府,日夜兼程身体疲乏。特备下了晚膳,将军是不是过去看一下。”

“一日也没吃什么,饿吗?”君玥握住她的手,“刘义庆,带路。”

“不饿。”舜华甩开他的手。侧身望着那灯火的尽头处的水榭,“那是我的房间?”

“你……”

“我累了,而且人家并不是请我们两个一起去。”

君玥转身离去,刘义庆上前扶着她,缓步向着那阁楼走去。一侧灯笼全亮,一侧灯笼全灭,这一条路,一半光明一半幽黑。她就站在路的中央,目光直视前方,步伐不疾不徐。

光线在她身上游走,那暗黑的忧思伤透她的心扉。

你是我的女人!多么可笑的身份,花月容也是他的女人,是她的前车之鉴,当爱宠逝去,她是什么?还是他的女人。她本不想把自己想得这么可怜。可是她发觉,就算是尊贵的公主,在他的眼里还不如他的女人。

要么做他的宠姬,卑微的活着;要么守着那将军夫人的名分,孤傲的活着。两者都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的海阔天空,必须没有他。

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房间,看见了墙角的筝。素手轻抚,缭缭琴音清越。

“夫人,夜已深。想必将军今夜不会回来了,你早些歇下吧。”

舜华垂眸,难掩那抹心酸。“刘公公,我想喝酒。”

“夫人,你不要这样子,将军对你的心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花夫人跟了将军那么多年。一日夫妻百日恩……”

舜华几欲听不下去,开口打断,“刘公公不要误会,睡不着,可能是累过头了。小酌几杯,昏沉沉也就睡过去了。”

“这样啊,奴才这就去拿。”

几杯酒下肚,琴音不稳,云鬓横斜,纱衣绮罗翩。醉意朦胧,她的脑中挥之不去那画面。月光色,女子香,芙蓉帐,曼华香。

君玥,君玥,何时竟是爱你到容忍不了你身边有其他的女人。

一滴泪滴落在流花襟。

她要那一生一世一双人,也只要那唯一,既然他给不了,她便死了心。

已死的心为何还会痛?

醉眼望着那光亮的红烛,红烛泪滴破伊人面。

灯残,梦离,人缺,心死。君玥,为何爱的偏偏是你!

(亲们似乎偏爱昀若啊!暂时让他隐退一下下,O(∩_∩)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