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船停靠下来,已是两天之后。.距离崖城不过十里的小频洲,两万的士兵驻扎下来之后,这荒凉的小洲,陡然间焕发了生气。人疲马乏。入夜后,只留了百来人巡逻。

而这厢灯火通明。四人守着那四方桌,一人占据着一边,右手边各搁着一盏灯。

四道光影落下,照清了那张地图。

“崖城就在眼前,我们却是莫可奈何。”刚开始也只是发发牢骚,突然间张寅就拍案而起,忿忿不平。“都什么呀,干脆我带几个人混入崖城,怎样?”

舜华支着手,有气无力的。“崖城若是说混就能好混进去的,还用得着这样伤神吗?现在最主要的问题不是进去,而是进去之后生还是死的问题。谁知道在崖城等待我们的是什么?”

“什么都不要说了,明天早上清就回来了,看看他带了什么消息来。小五,夜深了你还不去睡?”如初说着抓起了她的手。舜华正迷迷糊糊的,起身的同时晃了一下,不小心将手边的灯给打翻了。洒落的煤油,又是羊皮火一点就着。

舜华抓起了茶水淋下。一阵烟熏火燎,打开窗,风吹散了那焦味儿。

张寅抓起已经破了一个洞的地图,急得跳脚。“这地图没了!”

舜华抱着茶壶,五指轻轻磨蹭,难掩尴尬。“对不起,对不起。”

“不碍事的。”如初一把挥开张寅,扯着舜华往外走。.舜华回头搁下了茶壶,冲着张寅抱歉地笑笑。回过头来看见了如初宠溺的笑。

在他的笑容中,舜华神晕目眩。不知不觉间,她总是会纵容自己享受着他的温柔享受着他的情意。这么想着她轻轻挣开了手,故意放慢了半拍,走在他的身后。

她终究还是手腕处骤失的温度,他只是默默地握紧手。缓步走上旋梯,跟在他身后,目光停留在低头他的长袖,在眼皮底下摇摆。她是不是自作多情了?也许他只是顾忌自己的身份,又或者他只是对每个人都这么好。

“如初,真的没事吗?精确到一个城市的地图,应该只有一副吧。”

“没事,还有一份。你早些休息。”

听到肯定的答复,终于放心了。

看着她进了门,等到灯熄,这才转身离开。

片刻后,灯又亮起,她偷偷摸摸地溜出门,摸进了书房。案前的灯亮着,低头一看,摊着一张羊皮纸。“这么巧?”

才刚坐下,却突然听见有脚步声。来不及多想躲在书桌底下。

他坐在了书桌前。

舜华躲在底下,真是进退两难。要是现身总要说明为什么来这里?她是想来画被毁的地图。只是桌上那么巧就放着羊皮纸。如初不会也是来画图的?他不是说还有一份?就知道,刚看他神色就觉得不对劲。

趴在桌底下久了脖子酸,不得已挪着爬了出来。如初佯装没有发现没有看见。舜华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一层的灰。他故意的无动于衷,让她感觉很不自在,没事找话聊,“怎么没有人来打扫,地上都积灰了。”

“恩,难道你是来打扫的,要点灯吗?”

“呵呵……”舜华干笑,凑近探头去看他手下压着的纸。是一张宣纸只写了两个字不到。

“在写信?”

如初提笔,完成了最后一竖,完美地收住这‘华’字,这才倾吐气笑道:“练字。”

他才写了两个字?舜华干笑。这不是故意在讽刺她吗?半夜三更谁会那么无聊,一个跑来打扫一个跑来练字。

“不错,夜深人静,是个能静下心来的时间。”舜华侧身指了指门口,缩了缩脖子,“那……我就先走了。”

如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舜华赶紧走,却不小心撞翻了那接近一人高的青花瓷。里头蓄着水,砰然间碎裂,水流成河。

望着那水哗啦啦地流,如初陡然间想起,雀跃不已。“夫兵形象水,水之形,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这……”舜华回过身,顾不得全身湿透,兴奋道:“故五行无常胜,四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死生。如初你想到什么克敌制胜的方法了吗?”

“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均不能独胜。土克水。我想我们所处的位置,将是我们引蛇出洞的绝佳战场。”如初不禁开始兴奋,站起身在书桌前不停地来回的走。虽然说不能高兴太早,却嗅到了他渴望已久的烽火的味道。

舜华半知不解,不知他想的和自己想的是否一样。“你是说……”

“暂时我还没有对策,明日一早,等清回来了,我们再议。”他低头将案上的纸折好放入袖中。

“也好,夜深了,是时候休息了。”舜华点头,头有些晕,也理不出什么头绪。互道再见,各自回房。擦身而过的瞬间,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小五,地图真的有两份,你不要想着再画一份。”这话是骗她的,但是他确实已经画好了一份,应该不会被认出来。告诉她省得她半夜溜出来偷偷摸摸要画地图。

“你怎么知道我要……”话到一半,赶紧打住,低头猛走。脚尖踢到了某一样东西,蹲下身捡起。一张纸,两个字,舜华。是她的名字,站起转身,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缓缓松开了手指,任由夜风吹走她手心的纸。写着她的名字,他喊她小五,尊她殿下却从未叫过的名字——舜华!

(谢过蛋蛋给的如初图图……这些图图是我各人的喜好,亲们自己想象啦!!哇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