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立均的伤口看上去惊人,其实并不算特别的严重,没有伤到内脏,经过手术处理之后,也没有进入重症监护室,而是到了普通病房,等麻醉退了之后就能醒过来。

院方自然是知道这入院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敢怠慢,安排了一间单人病房还特地让护士和值班医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就怕让人不满意了。

雪儿坐在医院配备的板凳上,如果是在多年前的时候,她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难受的,但是从大学之后,她是被这个男人哄着宠着过日子的人,自然的也就没有什么辛苦日子过了,娇贵惯了之后,要她回到这种日子自然是不会觉得好受的,坐在板凳上,她会嫌弃板凳又硬又冰硌的慌。

她看着立均,因为麻醉的关系他还没有清醒,睡的正沉。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看他了,这样平静地两个人对视,而他越来越有钱之外也越来越忙,有时候她已经入睡的时候,他还在书房忙着,时不时还要去国外,来去匆匆的。

他们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少,总觉得很多时候话题不对,她渐渐地感到融入不了他的世界,她也不止一次地寻思过想要去他的公司帮忙,但是每次的时候,他总用一种“你在开玩笑”的眼神看着她,这种眼神或许他是无意识的,但是却同样让她觉得很受伤。

她还是喜欢这样平平静静地看着他,他睡的安详,眼底有些青灰色,那是因为劳累还有睡眠不足的而产生的。

他的确是累的,那么大的公司要管理,那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可是她也有些累的,因为她心理面的恐慌在加大,不是因为在婚礼这种事情上。是的,对于明天婚礼不能进行这件事情,她还是很有芥蒂的。原本这婚礼不能按照她预期地举行,提前一周很多事情都很赶,很多细节上都不能做到她所要求的那么的完美,所以她原本就对梁恩真就有很强的怨恨。

就因为这个女人,她的名声全部被搞了个混乱,出门去SPA馆里头去做个美容的时候,她总是会遇上一堆对她指指点点的人,每次都是要带着墨镜和帽子才能遮挡住别人的视线。

现在还是因为这个女人,让她连明天提前进行的婚礼都不能照常举行,她怎么能够不恨。

胡律师也在病房里头,他看着在病床上的柯立均。

“潘小姐,警察说等柯先生一醒来就会过来问话。”他出声道,刚刚他和警察交涉了一下,所以也知道现在那疑犯梁小姐也还没有清醒,也是等清醒了之后就会问话。

“胡律师,如果我们要提出告诉,可以告什么罪名?”

雪儿看向胡进,她喜欢这个男人,因为他的眼神之中总是带着一种野心在闪耀,她知道,这个男人是有野心的,想当柯氏顾问律师的首席没点野心怎么能行。

“我要罪名最重的,最好是判死刑或者坐牢时间越久的最好。”雪儿说着,她的眼神之中闪耀着邪恶的光芒,她就是不想那个女人得到什么好处,她要她坐牢,要她这辈子都不好受,最好是在监狱里头过一辈子,

胡进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他并不意外会听到这种话,他是知道的,这个潘小姐对柯先生的前妻有多大的痛恨,如果杀人不犯法的话,他想潘小姐绝对是要杀了那个女人的,这一点从上一次得知柯先生和前妻之间的事情的时候,她的眼神就是这样的,怨恨,愤怒,羞耻。她是无比痛恨,因为不能对柯先生发飙,所以她所有的痛恨都在梁恩真的身上。

这一次有这种机会,她能放过。

他笑了笑,静静地说出两个字:“谋杀。”

这两个字让雪儿非常满意,这个罪名一旦坐实,那么她将会在监狱里面呆一辈子。

她也笑开了怀,“那么就拜托胡律师了。”

胡进笑笑,“潘小姐,这种事不是我们说了就能算的,还是得和柯先生的观点一致。”万一要是在出现和上一次一样,不同意他用哪种方式去打官司,他现在和潘小姐说的再好也没用,还是一样不给力的。

“你放心。”

雪儿抚了抚立均的头发,他都已经被那个女人捅了一刀,她可不相信他对那个女人还会有半点的好感和愧疚,难道是要把整条命全部搭上才满意么!

所以她相信,这一次立均一定是会同意的,告那个女人!

恩真也从手术室里头出来了,她的情况其实要比柯立均的糟糕的多,那拆信刀并不算特别长,再加之有衣物的阻挡,杀伤力比直接地扎进去要多了一个缓冲的作用。而她根本就没有半点的缓冲作用,鲜血流了很多。

医生在出手术室对他说的时候,几乎是用一种感叹的口吻:“那孩子大概真的和你们有缘。”

医生也觉得有种叫做奇迹的感觉,在首要保住大人的情况下,还是把孩子给保住了,除了有缘之外,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医生叮咛了很多要注意的东西,首要一条就是不能受刺激。

乔津有些木然地听着,他不知道要做什么反应,他知道恩真是不要这个孩子的,但是孩子还是留下来了,难道要在这个关头把孩子弄掉么?

乔津觉得子自己做不出来这种事情,而且恩真也不见得能够承受得起这样的伤害。

孩子大概是真的和他们有缘吧,乔津想,在流了那么多鲜血的情况下,它都能安然地在母亲的体内,他怎么能够舍弃它。

索性,恩真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伊晴川和警察打了一会交道,其实干她们这一行的经常会和警察一类的打交道,所以也算是驾轻就熟。

她和警察招呼完了之后才推开了病房的门,梁恩真还在昏迷着,乔津坐在一边的凳子上,没有什么动作,他小心翼翼地握着梁恩真那是正在挂点滴的手。

“乔先生……”伊晴川开口,却看到了乔津回头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小声些,她睡着了,别吵醒了她。”

他的声音压得低低的,想是怕惊扰了床上难得正在安眠的人,他想她是要睡上许久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那么多的血,怎么可能脸色不苍白。

伊晴川看着这个男人,有那么一瞬,她倒是有些羡伊起这个躺在病床上的女人,因为在她丈夫的眼中,她就是一切。

如果能被一个男人用这种眼神看着,那种全世界唯有他们的眼神,如果她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往后哪怕是天涯海角也会跟着一起去了。

只可惜,那种男人从未在她身边出现过。

他的声音很轻柔,怕是惊扰了她的梦一样,顺着他的意,伊晴川的声音也压低了。

“警方说等梁小姐清醒了之后再来录口供,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在这里等着梁小姐醒来录完口供。”

乔津摇了摇头。

“我在这里陪着吧,伊小姐如果有事情要忙的话可以先离开,等恩真醒了,到时候我再通知你。”

既然乔津坚持,自然地,伊晴川也不坚持,她准备离开,把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伊律师……”在伊晴川刚刚开了门的时候,乔津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似的开了口,“恩真她,不会有事吧?”

他的声音里头满是担忧。

伊晴川回首,浅浅一笑,笑容里头有着满满的自信:“我可是伊晴川。”

她怎么能让自己的当事人出一丁点的事情,更何况,这个官司真的打起来并不算没有一点事胜算。

乔津松了一口气,目送着伊晴川出了门,然后看着门扉关上,整个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再也没有人惊扰。

乔津看着恩真,他不知道恩真什么时候会醒来,他只是坐在这里等着,等着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能够看到她。接触的久了,他知道恩真其实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一个人在的时候她会怕,只是她不说而已。

他也在思着,如何告诉恩真孩子还在的事情,如果他说:“孩子你尽管生下来,别担心,我要。”

恩真会是怎么样的反应?

乔津想了很多,只是他最后还是没有想到,她醒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问和孩子有关的事情,只是木然地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眼角的眼泪却是怎么都止不住。

“孩子……”

乔津以为恩真是在因为孩子的缘故,她大概是觉得孩子已经不在了吧,终归还是有些不忍心的吧,他想告诉她,孩子还在。大概孩子和他们之间的羁绊太深了吧,所以才会留下来。

上帝的安排总是有他的用意在的,所以他不坚持,也不反对,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我不想谈孩子的事情。”

恩真麻木地开口,在或者不在,对她来说还有什么差别么,反正那孩子也不是在她期待下的产物。

她曾经真心期待过孩子在的,但是现在,不在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很累,阿津,再让我休息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