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了眼睛,她觉得很晕,很想睡,就这么直接地把所有的事情都遗忘,可所有的过往却是全部充塞着她的脑海,想忘却偏偏记得清晰无比。

恩真在想,如果她能够一直这么维持着什么都不记得,当那十七岁的梁恩真该有多好,没有什么伤心的事。

所有的记忆全部堵在她的脑海里面,让人觉得有些难受,有些疼痛。

“睡吧,我在旁边陪着你,别怕。”乔津掖了掖被角,看着恩真。

恩真想,大概遇上乔津,是那满是苦涩里头唯一的甜味。

柯立均直到手术之后的五六个小时才清醒,他醒来睁开眼的瞧见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单调而又乏味,空气里头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淡淡药水的味道。

醒来有一会之后,柯立均才觉得自己的感觉渐渐地回笼了,腹部哪里还是疼痛,右手冰凉一片。

他尝试着想要动一下,才发现自己浑身乏力,索性地,他也就得在动一下,只好打量着环境,一个巧克力发色的脑袋就搁在他的旁边,发顶有一层黑色,搞的好像头发是断层了一样,平常看不到发顶倒也觉得没什么,可现在看起来却让他觉得有些难受。

他知道身边的人是谁,是雪儿。

她睡着了,他都能够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柯立均突然地觉得有些落寞,或许是他要求高了吧,到底还是希望看到自己的女人守在病床边看着醒来的时候嘘寒问暖一番,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醒来了,而她却是好眠的样子。

他突然想起恩真,那个时候他回来,父亲病重的时候,都是她衣不解带地照顾在侧,像是平常人家的媳妇一样端屎端尿,没有一句怨言。

那个时候,他以为这不过是在做戏而已,想要告诉他,她可以做到这些事情,想要展示她是多么的尽心尽力。

他觉得很厌烦,她的付出看在他的眼中不过是要求他等价交换的条件。

可现在,他却渴望着有这么一个人,全心全意地为自己付出。

想到恩真,柯立均想到的就是她鲜血淋漓的画面,他心中一痛,恩真那充满着痛苦的声音不停地在他的耳边回响着,她说她不要他的孩子。

在鲜血染红了一片的情况下,他的孩子是真的保不住了吧。他和恩真的第二个孩子,不管是那个,他总是在失去之后才知道他们的存在。

想到第一个孩子,柯立均的心理面更痛,眼睛也有些酸涩起来。

如果那个时候,他能够……

雪儿抬起了头来,一早被高予卿折腾的体力全无,刚刚见柯立均在麻醉作用下还没有清醒,她想他应该没有那么快才能醒来,干脆地她就直接趴在床畔睡一会。

她猛然清醒,她想要看看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少时间。

她看了一眼柯立均,见他睁开了眼睛已经清醒。

“立均你醒了?!”雪儿惊喜地叫着,她看了一眼自己摆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这一看不知道,这一看之下,她才知道自己这眯一会已经眯了两个小时了。

“恩。”

柯立均应了一声,声音里头没有半点的热忱,他对雪儿的感情似乎越来越淡了起来,他对她的热忱就像是现在这样,越发往着不冷不淡的方向而去了。

在最近这段时间,他发现自己想的越多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梁恩真,就像是倒带一样,开始回想着他们之间的过往,从小时候的到现在的。

他是在干什么?

柯立均说不出来,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什么意思,回顾这些往昔还有用么!

“你现在不能喝水,要是口渴,我用棉签沾点水给你润润唇,你看怎么样?”

雪儿问着,她也感受到了柯立均对他那不冷不热的姿态,但是她以为这是他受了伤时候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才会有的,只要在立均住院的时候,她好好地,尽心尽力地照顾他的话,他们还是能够回到最初的,回到最初的时候,他那么疼她宠她爱她的时候。

“不渴。”

柯立均就躺在床上,他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子好好地休息过了,接手公司之后,他很多时候忙的日以继夜,总想要做出好的成绩来给所有的人看。

像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用去想,不用看那些文件也不用去想自己那一笔下去会带来的影响如何。

在这个时候,他会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正常人,没有那么多的计较和思量。

雪儿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柯立均的这个样子是不想多说,她也不勉强,只好坐在了一边,看着他,等着他随时的吩咐。

病房的门一下子被推开,雪儿还以为是警察,但是看到走进门来的人是柯立炎的时候,雪儿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她还在记恨着这个男人。

柯立炎的神情也不是很好看,在他的身后,有两名警察。

“听说,你要告恩真谋杀?!”柯立炎见躺在病床上的柯立均醒着,连一句问候都没有,他就直接开口问着。

柯立均原本还想斥这个弟弟两句,他这个当大哥的住院,他来就来了,连一句问候的话语都没有,但是听到立炎这话的时候,他睁大了眼,直觉就是要坐起身,但是他那一动作就扯到了自己腹部上的伤口,抽了几口冷气之后,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说什么?”

他震惊,他什么时候说要告恩真了?!他根本就没有告她的打算,这是谁在自作主张?!

他看了看柯立炎,然后把视线转到了雪儿的身上。

柯立均是直觉反应地看向雪儿,直觉告诉他,这事和她有关。

在柯立均的视线看向雪儿的时候,柯立炎的视线也跟着转向雪儿,那视线看的雪儿一股冷气从尾椎直冲向脊椎。

柯立均的是带了询问的,而柯立炎的眼神,那就是凶恶了。

“什么嘛,那警又不是我报的……”雪儿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虽然这警不是她报的,她只是和胡律师商定了一下罪名而已,这种原本应该是能理直气壮说出来的话,不知道怎么的,在柯家两兄弟的目光下,她竟然说不出那种话,她甚至是有些恐慌说出那种话来。

柯立炎那像是要吃人的眼神瞪着她,他似乎觉得她没有说实话。

雪儿缩了缩脖子,但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她高高地抬起脖颈,看向柯立炎,“她伤了立均,就算要告谋杀,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不是!”

“所以,你是真的要告她?”

柯立炎不再看雪儿一眼,他低头看向躺在病床上因为疼痛而刷白了脸的柯立均。

“柯立炎,你可真奇怪,现在是你哥被捅伤了,你进门到现在没有半点的关心也就算了,你居然还只关心那个女人,你那么关心她,怎么不去看她呀!你来这边干什么!”

雪儿朝着柯立炎嚷着,原本她是想再大声一点地斥骂着,但是顾念着现在在医院,有当着两个警察的面她也不敢太过使泼,立均现在还躺在床上,出点什么事情,他都来不及护着她。虫

“我没打算告她。”

柯立均静静地开口,他从来没有这个念头过,哪怕是在她把那一刀子插进他的腹部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想过。

之前没这么想过,现在也没有这么想过。

之所以会报警,想来应该进了办公室的秘书发现了他的情况,在他失去知觉之前,他也是听到秘书的尖叫。

听到柯立均这么说了之后,柯立炎才松了一口气,其实不是他不想去看恩真,而是不敢去看她,所以他只能来看他。

“什么?”

雪儿不敢置信地看向柯立均,她想自己是听错了吧,怎么她怎么可能会听到那种话来。是她疯了还是柯立均疯了,他居然说不告她!

天呐,她话都已经放出话来了,他居然不告她!捅了他一刀他都能够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是不是要等他去了半条命之后他才会觉得有些什么吗?!

“立均,你在说什么?!”

雪儿看着柯立均,眼神之中是满满的震惊。

“你被捅了一刀啊!”你确定你被捅的是腹部,而不是脑袋么。雪儿很想对着柯立均这么说一句。

“都是误会。”

柯立均不想多说些什么。

“柯先生,我们是来调查您受伤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现在为你们做一份笔录么?”那两名警官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我刚刚说了,这是误会,我受伤和梁恩真没有多少干系。”柯立均绷着一张脸,因为身体上疼痛的关系,他的脸色看上去越发的不耐烦,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告诉那两个警察。

“是么?柯先生你确定?”警察有些不敢置信,“你再好好想想。”

“这是发生在我自己的身上,我能不确定么!”柯立均动了怒,他看向那两个警察,“这是一场误会,梁小姐只是看到我受伤而是受到了惊吓,我身上的伤口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更甚也没有想要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