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千索也不想说些过重的话,免得这个女人一委屈,又让他那儿子觉得又是他这个当爹的不是了,他也不想等阿津回来,一挥袖,就直接走了。

雅尔冰还站在原地,看着这个躺在病床山的女人,她暗淡无光,像是一颗蒙上了尘的珍珠,很多人都忘记了当初的她会是有多么的光彩照人。

情爱,是这个世界上最伤人的利器,斩去了一个人的光华,徒留下一身的伤痕。

“你也有话要说么?”

恩真看着还站在原地的人,她是认识他的,在商场上,他是一个让人畏惧的对手,她曾经也很怕从他的手上获得失败,所以不敢掉以轻心,只好用更多的努力来达成目标。

“你还是忘记了一切的时候比较好一点。”

雅尔冰对着她说着。

她是不记得了,在她什么都不记得时候,其实他也见过她一次的,在阿津的公寓。一开始的时候,她瞧见他的时候眼神里头有些惊慌,她睁着大眼睛,怯怯地问他:“你是谁呀!”

那声音清甜,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遇上了十几岁的少女。

最后,在阿津的介绍下,她微笑着,甜甜地叫着他“大伯”。

雅尔冰在哪里用了一顿晚餐,他弟弟亲自下的厨,味道卖相自然是比不上酒店里头,却有一种家常的味道,阿津在做菜的时候,她也一同窝在那厨房里头,帮忙择菜,洗菜,而他却是心疼地要她去客厅坐着,她不依,朝着他笑的可爱。

雅尔冰依靠在门边,看着这两人的互动,觉得挺温馨的,那个时候的梁恩真少了在商场上的精明,也少了之前的一些悲切,就像是一个少女一样,在平常之中透出了幸福的味道。

“我也觉得。”

恩真表示认同,如果可以的话,她也不想记得哪些让她觉得屈辱和痛苦的事情,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但愿一切能够重来的话……

“如果你真的很想遗忘那一切也不是不可能办到的。”雅尔冰看向恩真,“在心理治疗之中有一项催眠治疗,或许可以有用。”

原本他也不想说这些事情的,但是看他那宝贝弟弟的反应,想要他放手很难,能放的话早在她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就放手了,那个时候都没有放手现在怎么可能。

催眠治疗。

恩真念着这几个字,她之前接触心理医生的时候没有到这个地步,只是和朋友一样和人聊聊天,放松心情,每次和心理医生聊完之后总觉得很放松。

也许,真的可行……

乔津几乎是用赶的,等他拿了咖啡到病房的时候,除了还躺在病床上的恩真之外,他的父亲和兄长已经离开了。

“都走了?”

乔津喘着气,他刚刚几乎是等不到电梯到来,直接爬了楼梯跑上了八楼,身上腻出了一身的汗。

“走了。”恩真拉着他坐了下来,从他的口袋里头掏出了手帕,他总是会在身上的口袋里头带着一方手帕。她对他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时候他用一方手帕安抚了她的伤感和恐惧。

她拿着手帕,帮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急什么,我又不会跑。”她轻声说着,她又不能跑,就算想跑,她也不知道能跑去哪里。

她还能去哪里呢?

“爸爸他没对你说些过分的话吧?”他紧张的是这个,他知道父亲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尤其是在恩真伤人事件之后,父亲的心情简直就是低落到了极点。

他到最后都不敢接父亲的电话,接了烦躁的人只会多增加过他一个。

“没有。”恩真摇头,哪些都不算是过分的话,不过是再现实不过的话罢了。

乔津是不大相信恩真的话的,她不擅长诉说自己的委屈,哪怕父亲真的做了一些让她反感的事情,她也是不会说的,所以他猜多少是说了些的。

可说了之后,他也有些无奈的,父亲,妻子,他作为一个中间人就是一个夹心饼干的存在。

“没事了,没事,我都一直在的。”乔津看着恩真,“等你出了院,我们就走,再也不停留。”

乔津现在后悔的事情是,没有在雪儿找到她之前把她带到了国外去,徒增了眼下这些烦恼。

“在走之前,我想见见心理医生。”恩真轻轻地说。

她就算要走,也要完全不带走哪些记忆再走,把那些个属于柯立均的,通通还给他,她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哪些记忆太痛,痛到她想起来都是一种疼,那是她伤口上的腐肉,不去掉,她这辈子的伤口都不会好。

柯立均这个人,她原以为不要他,是一件特别让她受不住特别疼痛的事情,但是现在想来,也不过如此了。

柯立均,在她的心底已经不再重要了,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乔津看着她,恩真的目光坚定,好像已经下定了某个决心去做某件事情,他没有阻止,也不想阻止。

“好。”他点了头。

柯立均的伤势不算特别严重,一周左右,就已经拆了线,可以回去了。

这一周里头,白日里头都是雪儿在照看他,但是也就只有看而已,她每天都会来陪他说说话,但是实际上真正照顾他的人还是请来的看护。

她总是穿着一身漂亮而又昂贵的套装,手指甲修剪的漂亮,绘着时下流行的彩绘,最多的就是偶尔用毛巾给他擦了擦脸,其余的,都是看护在完成。

柯立均觉得有些不够。

他知道稍稍有钱的人大多也都会请了个看护把琐碎的事情都照顾得面面俱到,但是作为即将是他妻子的人,他却觉得她真的是太过于甩手掌柜了。

出院的时候,行李是家里面的佣人过来收拾的,雪儿的手挽着柯立均的臂弯,那装点着精致妆容的脸朝着他甜甜地笑着。

“终于出院了,立均,你肯定是被那消毒水的味道给恶心坏了吧!”她一脸心疼地看着他,微微皱着眉地说着。

雪儿对医院厌恶已久,就像是在家里面一样,稍稍有些不雪儿的就后悔皱着眉头在那边颐指气使,以前柯立均倒也觉得没什么,但是现在看到她皱着眉头的时候,他心底里头唯一想的却是那张由粉底和其他色彩堆积起来的脸,会不会出现龟裂的情况。

他默不作声地进了电梯,电梯里头有其他的人,到了八楼的时候,电梯门打开了,有人出门。

他看到电梯外,一个瘦巴巴却不失脂粉的女人在一个温润男人的搀扶下慢慢地走着,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见到男人鼻尖上渗出的汗渍,她伸手进他的口袋摸了手帕,细细地为他擦去了。

柯立均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直到电梯门缓缓地关上,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在胸膛里头慢慢流淌。

在医院呆了半个多月,恩真总算是出了院,乔津照看的很好,虽然没有养胖了一圈,但是这气色看上去却是好了很多。

出了院之后,恩真还是回到了乔津的公寓,这些日子他们不在,打扫的阿姨还是很尽心尽力,房间整理的一尘不染的。

“累么,睡一会好不好?想要吃什么告诉我,晚些给你做。”

乔津看着恩真,他找不到机会对她说孩子的事情,其实还是有很多次,他是能够直接说出口的,但是话到嘴边总是带了一些犹豫,犹记得她淌着眼泪说着不要孩子,他怕他这话一说出口,恩真怕是不能接受孩子的。

索性,这才一个月多点的身子,根本就看不出点什么来,也没有多少的反应,她的情况还算不错,就是贪睡了一些,安静的让乔津倒是觉得有些不大适应了,他念医科在医院实习的时候遇上过孕妇,有时候脾气差起来的时候的确让人真的无法想象自己以后的妻子一旦怀孕之后的日子会是怎么样。

“还好。”

恩真摇了摇头,她打量着乔津的公寓,装修的很简单也挺温馨的,隐约地她还闻到了淡淡的花香,顺着花香走去了,她到了那阳台,上头摆着一个小小的花架,上头摆了几盆常见的植物,一盆茉莉开的正好,在碧绿的叶间,有着白嫩嫩的几朵楔,散发着淡淡的清香。花架上还有一盆月季,开着红艳艳的花。

恩真想到,梦园里头曾经有一片的蔷薇园,妈妈生前最爱的就是蔷薇花,爸爸疼了妈妈一辈子,在园子的一角种了一大的蔷薇,各色的,美的让人惊叹,而现在,那一片缺少了人打理的蔷薇园已经成了一片荆棘,杂乱,花开花谢也已找不到人欣赏了,所以她重回梦园之后也没有去打理,任由它们自生自灭。

花架上还有一小盆植物,嫩嫩的叶子,她的手指稍稍一戳碰到那叶子,就像是害羞一样蜷缩起来,缩成了小小的一卷。

她看的有趣,伸出手逐一去碰,看着它们蜷缩起来的样子,她的脸上终于从出现了久违的笑意,从心底里头漫出来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