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华没有做声,心里的疼只有她自己知道。.到此为止?她本就没想过要去追究,因为她无心与嫉妒成狂的妇人计较。因为她怕自己有一天也成了那无知的妇孺,只知争风吃醋。一开始她就是有野心的,所以她一开始就憎恨被囚禁着。对于斩去她双翅的他更是不肯轻易原谅。

双手搭着她的肩,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温暖。克制不住想要,低头吻她,终不过是一个无心一个无情。

夜半惊醒,看着怀里的人,龙君玥迷茫。她究竟是怎样的人,她的眼里浸透着精明还有嘲讽。并不是针对他一个人,是所有人。是什么让她选择沉默选择逃避,从来不拿真心来面对?他是真的不明白,是他不够宠她?

抓着她的手握在掌心,不禁想这样是否就可以一直抓着她。

舜华醒来他已不在。在刘义庆的耳提面命之下,她不得不前来看望花月容。

刚流产不能见风,整个毡房内垂挂着厚重的棉缎。舜华缓步走着,脚步声在被棉缎隔绝的狭小空间里异常浓重。站立在她榻前,听见她虚弱的声音,轻飘飘的。“有劳妹妹来看我这福薄之人。”

伴随着一阵轻轻的咳嗽声,那纱帘掀起一角,露出她苍白的脸。舜华身侧的侍女见她一声不吭,赶紧上前送上了匣子。“五夫人听闻花夫人身体不适,甚为担心。特备上薄礼前来探访,以示姐妹情谊。”

“多谢了。.”帐内人抬袖拭泪,形容憔悴,笑意婉约。舜华侧头望着身边的侍女,“你们先下去。”

“夫人……”花月容的随身侍女不安地踟蹰着。一只瘦削的手搭着扶手撑起身来,气喘吁吁。“我没事,你们下去吧。”

待到所有人散尽。舜华一言点名来意。“我知道你恨我。”

“妹妹,你误会了。真的不是我,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她抬袖拭泪,神色凄楚。舜华勾唇,纤细的手搭上她的下巴,在她耳边低语,“本属于你的宠爱被另一个人夺走,你怎么可能不恨?”

“妹妹和我同是将军的女人,无论是谁得宠,只要是将军喜欢……”

舜华的两指一紧,扣着她的下巴,逼迫她抬起头来。“承认嫉妒真的那么困难吗?”

她的双唇颤抖,笑容凝固在她苍白的脸上。她用力甩开她的手,气急败坏。“你究竟想怎样?”

“我要你帮我,让你安心。”

“什么意思?”花月容有点糊涂,什么叫帮她,又叫让我安心?

“你在北疆这么多年,有多少日子是在忻城?”舜华再度走近一步。瞬间,花月容只觉得一阵无形的压迫感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竟是无法思考,失神呢喃。“我从小在忻城长大,至今二十三……”突然她吃惊地捂住了嘴。为什么会害怕,她同自己一样不过是个女子,为何她有这样的气势?

“二十三年?”舜华若有所思,手指在床沿上敲着,啪嗒作响。沉寂中花月容开口唤人,舜华轻咳一声压下了她的声音,回眸望着她。“我只问你一件事,忻城最大的香料商是谁,怎样才能见到他?”

“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我想要找一种香料。”舜华望着她,轻轻一笑,天真可爱。花月容也很糊涂,看来她变脸的速度也很快。却不得不迎合她开口,“我可以帮你安排见他,要挑香料,是吗?”

“是。”

“有消息了,我让小玲带话给你。只是你怎么去忻城?让他来也不可能,要不你告诉我那是什么香料,我让人给你带回来。”舜华看着她困倦地眨眼,知道她不耐烦。也不作停留,转身离去。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过一句道歉或者示好的话。花月容冷笑,看来她的确是意料中很强硬的性格。这样的性格能成就她吸引将军的注意,也能让她万劫不复。

舜华走出门,正遇见走来的龙君玥。他张口欲言,舜华敛眉低头疾步走过他的身边。

擦身而过的瞬间,她微微别开了眼,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眸子。她的袖摆飞扬而起,打到他的手背,纷扰而过。那一霎交错而过,他回身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回过头,发丝从嘴角滑过美好的弧度,落在她的肩上。抿唇一笑,茫然无措地望着他,“你有事吗?”

“你似乎从来没有叫过我将军。”

为了这件事?舜华的眉一挑,唇一开一合,淡淡唤了一声。“将军。”

拧眉,揽她入怀。“要什么时候去忻城?”

“再等等。”舜华默默回头望了一眼花月容的毡房,口是心非。“你不是来看她的吗?怎么不进去?”

龙君玥轻叹一口气,“她需要我。”

舜华勾唇,似笑非笑。“这个世界上没有谁需要谁。她连保住自己孩子的能力都没有,怪谁?”

“你……”龙君玥狠狠抓住她的手。舜华甩开他的手,跨步离去。

她说出这样的话,就没想过他会用平和的眼睛看待她。离经叛道也罢,玩世不恭也罢,收拾了那异样的心情,她只想为自己而活。伸手抚着自己的脸,舜华轻笑。这件事发生之后,她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心。什么都可以委屈,却不能委屈自己的心。

再眷恋再舍不得,再有缘,她和他都不适合。这个世道如果不给女子机会,那么换个身份活着也好。既然这倾国的容颜让人觊觎让人想要拥有,那么毁了它也罢。她的心很野很粗,想着她不该想的。早在她决定逃出将军府之时,她本就不该想着要这样小心翼翼地活着的。

豁出一切,因为她早已没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