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那金色的晚霞拂过墙头,挑起了那如梦似幻的珠帘,一片浮光掠影。.

手中的象牙筷很好看,送进嘴里的菜却是没有一点的味道。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如初不免猜测她在想些什么?

“今天去见到什么了?”

“见到的是什么并不重要,可是却让我知道了我有多么自负。”她的手默默磨蹭着那象牙箸,那柔腻的触感让她隐隐不爽。

“一切才刚开始。”

“可是我已经觉得力不从心了。”她放下了筷子,趴在桌上恹恹欲睡。

“小五,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张清永远是一种风风火火的,老远就听见他的声音。舜华回头,只觉得水晶帘那头走来一团火红。他撩开帘子,一簇红艳艳的杜鹃出现在眼前。那开得艳丽灿烂的花,红得绚烂。

“好美的花。”

“送你的。”

舜华惊喜,伸手去接,发觉太多了,伸出双手还抱不过来。站立一侧的侍女忍俊不禁,上前帮忙。

“好多的花,放在哪里好呢?”

舜华四处张望,指了指墙角的青花瓷。又觉得不妥要她们放在水晶帘旁边的土陶里。想想又觉得不好,伸手抱了那杜鹃在怀,闻着还觉得不够,扯了一朵,嚼了起来。

如初凑近也扯了一朵,“味道怎样?”

“很甜。.”她笑眯着眼,脸蛋掩映在花丛后,分外的明艳。

张清端起茶水狂饮,还口齿不清开口。“殿下,你倒好,自顾自回来了。你知不知道邹将军说了些什么,气死我了。”

“他说了什么?”如初侧头望着他,站起身背对着舜华,他的脸上是很认真的神情。

“他说槿公子一定是个很挑剔的人。我问为什么,他说,你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你拥有满腹经纶,却可惜不知如何运用。而且还说你很冲动。”

舜华笑着摇头,“他说的又没错。”

“殿下,你不生气?他这不是明摆着是在示威。”

舜华端起茶,愕然发现已经喝尽。那杯底的茶叶焉焉的,她突然间想到她若此茶,需要新鲜的血液。“示威?对我有必要吗?”

“怎么没有必要,殿下难道不知道你现在的身份?”

“我的身份?”秀眉紧拧,红唇紧抿。如初干笑,“忘了同你说,我对众人说你是我的军师。”

“怪不得。”舜华漠然垂眸,眼底那杜鹃的红刺痛了她饿眼。怪不得,那邹将军对她似乎隐约含着敌意和试探。“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们。一口一个殿下,你们如何敢肯定我就是公主?”

张清慌张回头看如初。这个时候也只有如初会这般淡定,他起身沏茶,茶香四溢,在鼻尖回绕。他的背影一如往昔那般清瘦儒雅,却又有着她求之不得的从容。“公主殿下,我承认是我要清去了趟京都。”

“早该知道,你是这样心细的人。我很好奇在忻城那么久,你究竟打听到了什么?如果不是我亲自找上门。你会怎样带我走?”这件事搁在她心里好久,堵得难受。

“殿下,如果你尽早说明你的身份,你和龙君玥,是不是能……”

“够了,你不要叫我殿下,叫得我们很有距离。我离家出走那一天起,就不是苏舜华。你也很清楚,我要是说出了我的身份,我和龙君玥,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一提及这个名字,总能让她几欲发狂。一提及这个名字,她就克制不住,撕心裂肺。

“小五,如果我可以,希望一直这么叫你。”他没有转身,那茶水倾倒的声音愈来愈轻。他缓缓转过身将茶搁在她面前。“那杯茶见底了。”

“茶见底了,那么我的感谢呢?就因为我的身份,你不敢要我的谢谢?就因为我的身份,你才任我为所欲为?”她克制不住自己双手颤抖,那刚泡好的茶,还很热,洒到手背。她仰头一饮而尽,滚烫的水混着茶叶在她嘴里芳香。

“你做什么?”如初夺下她手中的碗,随手拿了痰盂,“吐出来。”

茶水太烫她咽不下,含在嘴里,痛得她泪花闪烁。舜华不住地摇头。如初手足无措,伸手擦着她的泪,情不自禁地低头,含住她的唇。滚热的茶水烫了两人的唇,从她的嘴角滑落,疼得她泪水不停落下。麻木的唇舌,尝到了彼此舌尖杜鹃花的味道,带着春甜甜的艳艳的芳香。

不出所料,她一把推开了她,吐尽了口中的茶水,狠狠瞪着他。她要他一个答案,真的这么难吗?抬袖擦拭着嘴,她该怎么去想这个吻,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任你为所欲为只是因为……我愿意。”如初捂着心口,几乎喘不过气,是什么让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遇见了她,他才有了情绪,从此后一发不可收拾。

泪犹未尽,梨花带雨,语气却是觉得的刁蛮无理。“是真的吗?”

她装作天真什么都不懂,希望他能配合。

如初会意,她是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么想着,唇边的笑愈加的温柔淡然,沉默点了点头。

舜华深吸一口气,正色道:“为什么?”

四目相对,她眼底的冷漠让他无所适从。如初收敛心神,很平静的回答,“难道殿下是嫌弃我这个朋友?”

“朋友,是你说的,那么请你一定帮我。”她转身走,玄色的长袖画出的圆形很悲伤,很决绝。‘如初,对不起,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清楚一点比较好。甚至拿着公主身份压制你,也请你一定要帮我。’

如初伸手抚摸着那盛开的杜鹃,花瓣的凉传染给了他的心,一样的冰凉。